第十七章
小说: 赐欢 作者:竹敲秋韵 字数:2023 更新时间:2019-09-22 03:42:56
张府花厅内,裴叔夜带着贺子墨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铺有素白撒花毡子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茶。
贺子墨没动桌上的茶,只因主人未到客先饮,实在是件分外不礼貌的事。那看裴相这幅一点儿也不见外的样子,他张大人的关系应该是极好的!
贺子墨打量着厅内的装潢,黑木为柱、白纸为联、白菊为饰……这看着实在是让人瘆得慌!
裴叔夜品了几口茶,赞道:“果然!这家伙只喝好茶!这趟没白来!这昆山雪针配上那中泠泉当真是极妙的!”
接着,他转头对贺子墨笑道:“援翰兄也该尝尝才是!”
贺子墨忙拱手道:“不必……张大人还未来……”
“这有何妨!”裴叔夜摆了摆手道,“这儿是他府上,我们是客,他还能晾着我们俩不成?”
“额……裴相和张大人关系真好。”贺子墨笑笑,说道。
“还行吧!”裴叔夜将茶放在桌上,撩了撩袍子,翘起腿道,“我们是同期,那年他是状元,我是探花儿!”
“探花儿?不是榜眼吗?”贺子墨问道。
“原本是。”裴叔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但当个榜眼有什么好的?才不及状元、貌不及探花儿!我已在才上逊于他人,但这张皮相总得要好呀!”
贺子墨心里暗自绯腹,原来这裴相也是个不同于世俗之人!又转念想到,能够才并裴相、张大人之人又会是怎样一位聪俊神秀之人呢?
于是他问道:“那……那年春闱位居榜眼之位的是……”
还未待裴叔夜回答,就见张谦进了花厅来。
贺子墨忙起身行礼道:“张大人!”
张谦拱手道:“贺先生。”
“张大人!”裴叔夜坐在椅子上举起手,唤了张谦一声,后又放下了,算是打招呼了。
“裴相。”张谦别过脸来,冲着裴叔夜拱了拱手,一副不待见这人的模样。
一旁的贺子墨看得是云里雾里,这两人是闹别扭了?裴相今日是特来赔礼道歉的?又看见裴叔夜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来赔礼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不知二位不请来,是有何贵干?”张谦垂着眼睑,冷着一张脸道。
“这……”贺子墨脸有些红,的确不请自来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在下只是赞赏张大人之德行、才华,所以今儿想来拜访拜访!但,来得匆忙有些冒犯了。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谦冲着贺子墨拱了拱手:“先生言重了。先生看得起张某是张某的荣幸。只是……”说着他瞥了一眼一旁笑得灿烂的裴叔夜,嫌弃道,“只是先生不该将这纨绔之徒带进来才是。”
这“纨绔之徒”只得是谁显而易见,贺子墨有些为难。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裴叔夜笑着说道:“我可不是白来的!我是来给张大人传消息的!”
“哦。”张谦在贺子墨身边儿坐下了,说道,“那裴大人请说,说完便请离开吧。”
“啧啧啧!”裴叔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张大人真是冷心冷面之人呐!”
“裴相。”张谦不蹙着眉,一副“只要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将你扔出去”的表情。
裴叔夜闭了嘴,轻咳了两声,正色说道:“他要回来了。”
闻得这话,张谦那波澜不惊的眼波猛地一颤!
回来了……
傍晚,日头偏西,暑热也跟着降了下去。
凤仪宫承欢殿内,秦陌桑喝了药、歇一下午又发了一身汗,此刻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睁开眼,看了看头顶的幔帐,头还是有点儿晕。于是在面前人的怀里蹭了蹭,又将眼合上,闭目养神。
“醒了?”那人开口问道,“醒了先起来去沐浴一番、用个晚膳再接着睡。”
秦陌桑枕在那人胸前,他能够感受到那人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这让他莫名的心安。
他又在那人胸前蹭了蹭,本想像往常一样,不搭理这人。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猛得蹭起身子,伸手用力将那人一推,斥道:“谁准你进来的?!”
此时秦陌桑还病着,若是平时,这一推祁君瑜定已经坐在地上了。
他伸手将秦陌桑重新拉回怀里,给人盖好被子,说道:“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要打要骂随你,只是这刚发了汗再着了凉可如何是好?咱们先去那汤泉里泡泡再说可好?”
秦陌桑在祁君瑜怀里挣扎了两下,说道:“何苦来?”
“是啊!我何苦来呢?”祁君瑜怜惜的吻了吻秦陌桑的鬓发,“我是满心满眼里只有你只是你总是不领情罢了!”
“呸!”秦陌桑转头淬了他一口,“别叫我恶心了!你抱着你的王婕妤时可也是对她说的这话?”
闻言,祁君瑜嘿嘿一笑:“青苏,这话不是我说。你随便叫个人听听,便知你是吃味儿了!”
“要吃也不是吃你的!”秦陌桑冷笑一声,“话说那王婕妤生的玲珑剔透,这琴艺也是一绝,我是欣赏得很!”
说完,秦陌桑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实在是太过放浪!他堂堂王孙公子,怎能口出这等不堪之言?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
真真是“近朱者赤、进墨着黑”!来了祁国两年,成天听这人讲了那些“村话”,自己竟然也有样儿学样儿的了,真是该死!
“青苏。”祁君瑜冷下脸来,“不论你做什么都好,我都会纵着你。你心里有我也好、没我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儿我都甘之若饴。但……若我知道你心里藏了他人,那……我不晓得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闻言,秦陌桑心里一动,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咬住了唇,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吞入了腹中。
二人都没再开口说话,秦陌桑枕在祁君瑜怀里思绪飘得很远。他忆起了一些陈年旧事,那还是在秦国之时呢……
院内儿,那棵老槐树下留下了一地斑驳的树影,蝉声吱吱、蝶舞纷飞,说不上来的静谧。当真应了那句“林静蝉欲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