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成渊愕然垂下手，定定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陆谦。半晌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可偏偏此时的陆谦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因为封成渊表露心声的悸动，也有被封成渊那受伤的表情弄的茫然无措。

可他此时却偏偏只能装出这幅冷面冷心的样子，他怕自己稍微做点什么就会让封成渊心有牵挂。而在战场上，心一旦有牵挂，会分心……

陆谦顿了顿，没再看封成渊一眼，转身离去。没有人看得到他微红的眼角与藏在袖中紧握的双拳。

陆谦走过几步后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他背靠着墙，身体无法克制的轻颤起来。他听到不远处封成渊的声音，他悲凉的大笑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

沙哑的声音从开始放肆的大笑，变得渐渐低沉，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封成渊痛苦的声音如同在他心头划下道道血痕，最后的三个字他并没有听见，但他知道，他用同样哽咽沙哑的小声念出了封成渊未念完的诗，

“几人还……”

陆谦死死的攥住手中凝白如羊脂的平安扣，眼泪无声的在脸上滑落。他也听见了不远处封成渊低低的呜咽声……

战争的无情，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战争中，希望一个人平安成了最奢侈的愿望。但是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他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们只有用自己同样的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刀枪剑戟，换一方安宁。

那晚之后，封成渊再也没有来骚扰过陆谦。而陆谦也没有再主动去找过封成渊，他只是一直对着那只平安扣发呆，然后一个人关在书房，不断的写一封信。

写着写着揉成团扔到一旁，如此反复，直到一屋子遍地的纸团。也不许人打扰，就一直重复的写着……

陆谦终于放下笔，他静静看着他写了无数遍的那封信，然后拿起一旁的平安扣，唤道，

“顾吉。”

顾吉应声推门而入，偷偷瞄了一眼满屋子的纸团，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陆谦桌案前，看见了那张已写完的信，轻声问道，

“大人，将信送与何人？”

其实他知道要送给谁……

陆谦闻言微微一顿，摆了摆手，

“算了，你出去吧。”

顾吉惊讶的看了陆谦一眼，心想这人还没折腾完…… 但也没办法只好又退了出去。

陆谦缓缓拿起桌案上的那封密密麻麻的信，凝视许久后，轻轻丢进了灯中，沉默地看着它一点一点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