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漱完毕后，顾吉又吩咐了厨房送些清淡小菜和清粥还一些早膳上来。

卫宁站在门前轻叩门扉，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就被陆谦打开了。卫宁朝陆谦微微一辑，

“大人。”

陆谦抿着唇点了下头，轻轻嗯了声，然后就转身回到床边，静静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

卫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间，发现没什么问题悄悄松了口气。又见陆谦那一副有些戚戚的模样不禁轻叹了口气，将军啊，你可要快些醒来……

“大人，卫宁告退。”

卫宁再次朝陆谦恭敬一辑，退了出去。然后便转身去了楼下的后厨，将军要喝的药可是要按时煎的。

卫宁刚退出去顾吉就端着食盒进了屋，走到桌旁放下也不打开。转而对陆谦恭敬道，

“大人，早膳已备好。”

陆谦坐在床沿，沉默地看着塌上的人，半响才“嗯”一声。抬手轻轻抚过封成渊刀削般的眉角，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后，才缓缓起身。

“你在这守着。”交代完后，陆谦又看了一眼封成渊紧闭的双眼，垂下眼帘走了出去。

顾吉看着陆谦那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心疼自家大人。又不禁盯着床上那个人，其实他至今不敢相信，当初那么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就在这儿安静躺着，不省人事？

不一会儿陆谦就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去洗漱过了。顾吉赶紧问道，“大人，早膳？”

“嗯。”陆谦依旧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的封成渊，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顾吉把吃食一份份端出来摆好，然后又有些担心地看着陆谦，有些犹豫。

“没事，你出去吧。”陆谦转过来望着顾吉，淡淡安抚道。

其实很明显就可以看出陆谦眼下淤青，定是也一夜无眠。虽然很想劝自家大人身体重要，但又何尝不知道自家大人是什么倔脾气，如何会听？

微微一辑便告退了，回房取了剑后便抱剑靠在陆谦门边。看着后厨的方向发起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谦先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热茶回到床边，轻轻吹了吹，自己又浅尝了一下，才把侧卧的封成渊轻轻扶起。

将手里的茶杯凑到封成渊有些苍白的唇边，然后居然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哄道，“乖~来张嘴~喝一点~”

若是顾吉在这里怕是要惊掉下巴了，自家大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谁不知道他家大人一向是被各家小姐誉为“高岭之花，冰雪美人”呢？

陆谦轻柔的声音像是飘进了封成渊耳朵里，苍白的薄唇竟然轻启，陆谦顺势将茶水慢慢喂给他喝。

喂了几杯水，陆谦又端起一碗清粥如法炮制，封成渊好像格外听话，竟也一勺勺乖乖喝了下去，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能有些微薄的意识对陆谦而言也算是欣喜了。

不久卫宁把刚煎好的药端了上来，经过门口的时候朝守在这儿的顾吉微微一笑，却把对方笑的脸发红。

那冷神医开下的方子的确“神”，药不过喝了三日封成渊的面色见好，竟慢慢红润起来，较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背上的伤在那御赐金疮药的作用下，已经开始结痂了，看着像是不久就会长好的样子。

只不过，封成渊依旧是没有醒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混乱之中。偶尔会眉头紧蹙的呢喃着什么，可每当陆谦想凑近听又听不清……

也会偶尔痛苦地叫着陆谦的名字，而陆谦在这时总会心疼地抓着封成渊的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轻柔哄着他。

说来也奇，封成渊的潜意识好像还能听懂一些话。但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却被困在其中出不来。

卫宁调配的高手早在第二日傍晚赶到，但也没在陆谦主仆二人面前露脸，他们雀笼办事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方式。

十几天转瞬即过。

这一日，陆谦像往常一样让他们都出去后，自己端着药做到床边。先是扶起封成渊，使他靠在大迎枕上，再像往常一样轻轻哄着封成渊开口。

可是这一次封成渊在陆谦哄了第三四句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陆谦心突然一沉，忙去探封成渊脉搏，嘭嘭有力力，面色也依旧红润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陆谦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昏迷唤不应也很正常，很正常……

陆谦重新端起碗，药要趁着热喝。舀起一勺吹了吹又在自己唇边碰了碰，温度正好便送到封成渊唇边，正准备喂进去时……

封成渊的唇角突然扬起了一个弧度，那是一个极为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坏笑，陆谦直愣愣得地盯着这个坏笑，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陆谦的手有些抖，抖得勺子里的药都洒进了碗里。陆谦死死地盯着那个微微扬起的唇角，直到听到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的轻笑，才小心翼翼地把视线在封成渊的脸上一点点往上移。

直到视线接触到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突然陆谦觉得眼睛像是被滚烫的东西灼了般，但还是挪不开视线，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封成渊，盯得眼眶发红。

这下却把封成渊吓到了，他有些无措。陆谦眼睛红红的，表情既委屈又傻傻的，看起来很有让人想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的冲动。

他有些艰难地移动着手，半个月没有动的身子此时已经僵硬无比。但他还是抖着手握住了陆谦的手，眼神中柔情满溢，

“我……”

一开口，把俩人都吓到了，半个月未讲话声音已沙哑不堪。但这倒是唤醒了陆谦的神志，

陆谦转过身放下碗，当封成渊以为他又要像之前一样冷漠走开时，却不想陆谦已经整个人扑了过来，小心避开封成渊的伤口，将他紧紧抱住，埋首在他肩窝里。

这下倒换成封成渊愣在当场，但他还是立马搂住怀里的人，紧紧搂住，毕竟陆谦主动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可这手臂一动，就牵动了身后的伤口，虽然已经快好了但那突然的刺痛还是让封成渊皱了皱眉，也是这时封成渊才注意到背后居然有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