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正值半夜三更，屋顶上蹲着两个人影。

一个人影忽的拍向另一个人影的大腿，嘴里小声道：“你蹲低点儿！回头给人瞧见！”

只听另一个人影又道：“不会吧这半夜三更的谁有病不睡觉啊……”

“……”

封成渊没有再说话，只是翻了下眼角示意卫宁继续讲他的话，心里又忍不住想这人绝对缺心眼儿……

“属下之前已派肆密秘赶回京城禀明情况，昨日刚收到密报，皇已向公孙陌暗示……他已知你还活着……”

卫宁讲到此处又抬眼看向封成渊，见对方眼里并无异样，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必他即使如日中天，现在碍于皇面也不好再对我们下手。”

封成渊听完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指示，只是慢慢躺在屋檐上，看着头顶的星光出神。

卫宁无言，他知道将军想要什么，可是……那很难，至少现在很难。

“卫宁”封成渊淡淡出声。

“属下在。”

封成渊突然回头瞥了他一眼，“说什么？”

卫宁轻抿嘴角，“我，我在……”

“派人手继续盯着各个地方，公孙陌，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我们……”封成渊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后日启程，回京。”

封成渊眼神很深，又仿佛很浅，淡淡的眸光中突然闪过一抹光。有些事一定得做，就像有些仗一定要打一样，有些东西注定逃不掉，安逸这个词，对他好像太奢侈了。

两人悄摸摸飞身下了房顶，各自回了房。封成渊屋的陆谦倒是依旧在榻上睡的安详，封成渊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将人再揽回自己怀里，睡熟的陆谦只是稍微皱了皱眉、挣了挣，随后又闻到封成渊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后便不再动弹，继续睡了。

再说卫宁回到房中，也是悄悄爬上床，只是床榻上的顾吉睫毛微颤，后又仿佛深睡般毫无动静，卫宁一心注意着自己动作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

第二日天气甚好，封成渊已经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好在陆谦仿佛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封成渊，倒是像给他又当爹又当妈地伺候着，倒也没什么不满的。

只是顾吉今天总是不大自在，他一大早就一个人默默起床收拾，端饭伺候；一言不发的，就连陆谦问话也只有只言片语。半天下来，饶是傻子都发现他不自在了。

陆谦倒是刚打算开口问，却兀然见顾吉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了不远处的卫宁，带着些复杂。陆谦突然就选择闭嘴了……

倒是封成渊在一旁默默叼着汤匙，将一切尽收眼底。

晌午过后，陆谦卫宁三人商议良久，敲定了后日启程。朝中局势或许不太明朗，但当下却也是必定要回去不可了……陆谦倒是对卫宁擅自将封成渊的情况通报与皇上不太有异议，此举反倒可以在现下帮他们一把，现当下能先按住公孙陌不动才是最为重要的。

晚饭过后，四人照例去了街上走走消消食，陆谦和封成渊两人走在前面，顾吉卫宁二人掉在后面跟着。卫宁既知道了此时的封成渊已经恢复了神志，自不必自己担心他们安危，走在后面也就轻松了起来。

倒是现下身边走着的这个人，今天一天都寡言少语的，怪的很，问又不说。

“你今天……”

“你昨晚……”

刚刚两人都不肯开口，气氛已是有些尴尬，现下一齐开口气氛反倒微妙了起来。顾吉抬眼瞥了旁边的卫宁一眼，恰好卫宁也在看他，顿时心下一跳，像是怕什么似的迅速挪开目光。

挪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自己怕什么？偷偷摸摸半夜爬墙的又不是自己？！

想完心下立马鼓起了气，重新开口：“你昨晚！”开口方又觉自己口气有点冲，瘪了瘪嘴，还想再开口时却听卫宁说道，

“军务。”

“嗯？”顾吉像是不明的抬眼看他。

“军务，朝中要事。”卫宁语气出其的温柔，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哦……”笑个屁啊笑，顾吉在心里悻悻地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嘴角早已微微翘起。

“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陆谦状若不经意的问出了最关心的事。

“呃，我，好像……”

陆谦默默侧耳倾听，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只是……

“我好像，有个表妹！”

苏钰！

陆谦心中猛地一紧，顿时生出一片苦涩，原来……苏钰在他心里也很重要……

回想起往日种种，这个苏钰的确是爱慕封成渊，也老是往他那处跑，虽是具体怎么，有没有常在一处不清楚，但现下封成渊还能想起苏钰，想必也算是心头重要的……吧。

封成渊偷偷瞄着陆谦那垂下眼帘的失落样儿，偷偷憋笑难受的不行，心里又忍不住开始发痒起来，只想抱着这委屈巴巴的可怜人儿一顿亲，只可惜现下不能……

“哦！不是表妹……是堂妹！我还有个堂妹！”

陆谦闻言顿时抬起头，但是突然发觉自己这抬头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但是他还是默默打算继续听封成渊说完。

“我记得，”封成渊故意顿了顿，“我还有两位胞弟和一位堂妹。”

原来是封琪……陆谦点了点头，赞同了一下。

说起这位封琪，陆谦对她的印象可是比对苏钰好多了。或许旁人看来这个封琪是个大小姐脾气，但其实为人性格直爽坦诚，又是个好管事的热心肠。

说起来，自己跟这位封琪大小姐也是有些故交，只是这故交就说来话长了……

思绪流转之间，封成渊已经在一旁偷偷笑了许久，只不过是憋着笑，倒是难为他憋了这么久也是难受。陆谦转过去看他的时候，才险险把握住自己的面皮，只是神色之间有点怪异。

“你，怎么了？”

陆谦摸不着头脑，封成渊此时的表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

“头……有，有些，晕……”封成渊发现自己最近装傻的本事倒是上升了不少。

陆谦道是他因为回忆过去，又勾起了头痛症，便说了几句打算今日早些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