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沧海月明 【六十六】皇帝狗命
小说: 教主大人貌美如花 作者:执箫倾城 字数:2457 更新时间:2019-09-22 04:38:40
先前子书长恭离开西南半月,隐藏了许久的野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上一次还是前年年关交的手。每到过冬,这帮子虎狼便盯着建安边境,若其不备,抢掠几座城池也是常有的事。
是在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子书长恭早就知道了这帮子人的打算,故意收敛兵力,让其侵入,待其理亏,一路追杀到了沙漠深处,最后怕沙漠中有什么不测才收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临疆人这次修复极快,养精蓄锐若再有半年,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如今也就施应怜昏迷的这七八天的功夫,临疆竟然连下了两城。其实两城并不算多,不过西南往外,唯有三座城池向来是固若金汤,若是这三城一同被破,那离敌军入侵京都也就不远了。
新帝要强,打仗之事上从来不肯退让,有时反过来向别国索要一两座城也是有的,不过这次却是十分犹豫不决,这都下了两城了,调遣的兵马还是没有批,且这一日皇帝突然下令,两国停了兵戈,试图和谈。
子书长恭看不出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此次战乱确实与他有关,不过,如此为难他,不至于就是报他抢人之仇吧?或是阻拦他烧玉林山的仇?
平西王府,芙蓉亭。
秋高气爽,平西王府该怎么还是怎么着,完全没有要被战火殃及的样子。
这凉亭春夏用来赏花最好,不过如今季节已过,众多花花草草都是些名贵的主,不到季节绝不盛开,倒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施应怜躺在一张椅子上,在屋里待了太久,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身上还是被人给披了厚厚一层皮毛毯子。且实在是厚,披上便热,拿掉又冷,他在冰火两重天间徘徊,正想发脾气的时候,突然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施应怜如今听声便能分出是谁,他也不管是谁,只撑着慢慢将毯子掀开:“太热了。”
子书长恭还未走到亭中已经冷了脸,对亭外守着的小厮道:“换个薄的来。”
极少见王爷这般变脸,这小厮战战兢兢,哆嗦着便离开了。
施应怜倒是心安理得,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亭子不小,里头有石桌,子书长恭走到他对面的石凳坐下,又恢复了和颜悦色:“听他们说,你最喜欢这些柔软的东西,且你如今虚弱怕寒,没想到竟然太厚了么?”
“尚可。”施应怜没有睁眼,只淡淡叹了口气:“可能怪我如今脾气不好。”
“你......”子书长恭对他的事也略有耳闻,轻咳了两声后,似乎是有些犹豫,试着打探道:“你何时脾气好过?”
施应怜这才抬眸看他,见这人并不是刻意奚落他,而是十分疑惑又好奇。他本来想辩解什么,后来又泄了气,道:“没好过。”
听出他心中不顺,子书长恭没再说下去,而是勾唇说起别的:“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留在这里?就不问我为何千里迢迢去救你?”
施应怜瞥他一眼:“你这么会哄人开心,问了你也说是因为我好看。”
子书长恭失笑:“这话倒是不错。”
不过突然他又想起别的什么:“你出来了多久?”
施应怜微微皱眉想着:“半个时辰了吧......你要做什么?”
不等他说完,这人又冷了脸,轻易便将他从藤椅上抱了出来,一步一步往回走:“神医说了,不准你吹太多风,到时候会更疼。”
施应怜觉得好笑,虽然也知道这些江湖的传言,不过还是第一次听人在他面前这么认真称呼花弄,听起来是有些厉害的样子。
“你笑什么?”子书长恭皱眉看着他。
施应怜立即收了笑,又是一副嫉恶如仇模样,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
回去的路不长也不短,又过了一刻钟,子书长恭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喘,只是突然看着施应怜道:“你如今脾气就挺好。”
……
施应怜不知道自己住的是什么地方,总归是比他长仙教的听雨阁还要大,里头花花草草摆了满院,看下人小心翼翼的程度,应当都是些名贵的玩意儿,只可惜,如今他都不喜欢。
施应怜又躺回了床上,虽说屋里也是应有尽有,但躺久了总归是不喜欢。当然,屋里的瓜果摆设也是一直在变的,只不过他没看出来,也懒得看罢了。
见这人耷拉着脸,子书长恭也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兀自端起一盏茶来:“那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施应怜瞪了瞪眼睛,突然开口:“想要皇帝狗命。”
“噗......”
子书长恭一口茶还没咽下,全都吐在了身上。
施应怜又改口道:“想吃葡萄。”
子书长恭一边咳嗽一边扶着桌子往外走:“好,我让人给你拿去。”
施应怜如今只穿着柔软的中衣,这样胳膊动起来就比较舒服了。话说自打他醒过来,已经三天没有见过花弄了,不知道老头子又去干什么去了,不会给累坏了吧?
他一边瞎琢磨着,一边等子书长恭,可是半刻钟了这人还没回来,施应怜渐渐泄了气,心道这人也不过如此,将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他心里正嘀咕,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人还装模作样端着一盘葡萄来:“外头在传圣旨,府里没人。”
竟然是白月。
施应怜静静看了他半晌。这人也瘦了,狭长的眼睛都显大了,嘴唇有些苍白,看着有些憔悴。还是原来的白衣,看着一如既往的飘逸。
他眼中有氤氲水汽凝成光亮流转,看不真切,随即便将眼移开了:“等太久,不想吃了。”
白月也知道自己唐突了,站在离他一丈开外,手中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施应怜闭着眼睛也睡不着,眼皮翻来翻去,终于往上拉了拉被子,索性又瞪着眼睛:“你不在京城享福,来这里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不,不是。”这人端着盘子的手突然就哆嗦了一下。想到眼前这人差点儿命丧在那白骨山,白月心里头便一阵后怕。
“我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施应怜突然看着他道。
他说这话没过什么脑子,就是一时气急,随后便逃也似的将眼移开了,又是冷冷道:“你的姑娘们怎么办?她们可是为了你连脸皮都不要了……还是说,你选了西南这位,以后便入主宫羽阁了?”
那人低着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葡萄,半跪在他床前,听着他数落,一句话也说不出。
施应怜自然也知道,他当初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他走,可他就是不开心。他这辈子一定是最后一次如此狼狈了,他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要,搂着求他,最后却还是被他抛弃了。
这些年来,施应怜最怕的便是这二字,爹娘早早弃他而去,后来师父也走了,他宽慰自己,这些是他无论如何都掌控不了的,便也算了。
待到以后,有朝一日他长大了,再有了珍惜的东西,定要想尽把法将其留住……可是如今,他是用尽了法子,可也没留住。
外头突然有鸟雀的翅膀扑棱声,施应怜被吸引了注意,跑了会儿神,突然也不再发脾气,而是说起别的:“白月,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西南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