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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窥城

    CP:#瓶邪# 难得写一次瓶邪了,接在当年的《烟灰》后面。可以独立看,也可以当番外。正文结局是—— 当年写的是黑瞎子和解雨臣的第三个赌是黑瞎子说可以活着出去。如果活着出去,解雨臣还要再为他唱一出戏 潘子和吴三省拖着解连环死在了爆炸里,在爆炸的时候潘子用力地抱紧了三叔,然后一只手推了胖子一把。让胖子跟着气流一起冲进了大海得以生还 本来吴邪和张起灵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张起灵说要为自己那个看不见的父亲再次折回去。哪怕那个瞎子恶贯满盈,也是张家人。他的存在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张家人。他和吴邪约好一定会再来找他。吴邪在火海里崩溃,然后被救生队的人救起。

    1-3

    小说: 无人窥城 作者:秋川师走 字数:5420 更新时间:2019-09-22 04:54:15

    你说吧,要我等多久。

    把一生给你够不够。

    -1-

    “刑警队……刑警队新队员王盟。”

    无邪背对着阳光坐在一间平时用来开案情分析会的房间里,听到动静才抬起头。他本以为会是吴二白或者他老爸吴一穷亲自来问,可没想到站在门口的年轻人仿佛大学刚毕业,或许是刚从外面做完事回来,身上披了一件警服,里面一间黑色t恤。

    吴邪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咧着嘴,眼底有些傻气和生涩。但是他却觉得王盟很特别,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和现在的年轻人,和现在和他这个年纪的人身上不同的气质。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每一种轨迹都奠定了一个人的气质。这是他这么多年在外面跟着张起灵学来的,他一直记得张起灵看人很准。可偏偏都到了这么一个地步,他却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看透过。

    王盟见他不说话,只是坐在那抽烟。一时也有些无措,胖子在他来之前,千叮万嘱一定要客气点。他今天来,是因为卧底了数年的吴邪要走一些必要的程序,才能保证吴邪的身份和信息是没有问题的,一般来说这种程序不会有人太当真,但不知为什么到了吴邪这里就忽然变得很正式化。

    他来警队也不过一年,他都没仔细想过为什么吴二白会让他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忐忑着的时候,还是胖子一语道破,说:“大概吴老二是看你跟他当年挺像的。”

    对于这个长得挺像的说法,王盟没敢深究,稀里糊涂就被踢了过来。本来以为就是把该问的问题问一遍,可他一到门口就紧张了,小腿肚子直抽抽。吴邪虽然听了动静就是那么轻描淡写地在他身上看了两眼,可不知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心口发紧,不自觉地动了动眉尖,咽了口口水。那人的一眼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可那目光又好像到底不在他身上。

    “那个……小三爷……?”王盟轻轻地开口,跟大点声地上的蚂蚁都会吓懵了一样。他隐约记得别人都这样叫他。

    这么几个字,吴邪反而皱眉了。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说:“你先进来吧。来问话的就精神点,别跟要被讯问一样。”

    他轻描淡写,王盟心如擂鼓。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去,走两步就开始考虑打退堂鼓,考虑要不要说自个儿是走错地方了,自己不是来问话的,然后出去让胖子进来。想着才想起,胖子其实自己也刚回来接受完这一套程序,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和人吹比骂娘念祖宗。

    他走到一张空的折叠椅那,想坐下,脚一绊险些摔了。要不是吴邪过来一把扶住了他,他今天回去非得被吴二白嘲笑。他红着脸道谢,吴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笑了。去饮水机那给他也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说:“开始吧。”

    王盟轻咳了一声,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拿出来,放在两人中间。他说:“今天是2011年,3月5日。”

    吴邪面无表情,空气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还只有王盟自己的。

    “小……”

    他要开口,吴邪直接说:“叫吴邪就可以了。三爷没了,小三爷也没了。”

    “好。吴邪。警号?”

    “842399。”

    “离队时间?”

    “2004年,8月13日。星期四。”

    “原因?”

    “临时任务,与当时的队长吴三省,当时的局长,现在的厅长吴二白报备过。”

    “任务是?”

    “卧底进涉黑组织,给这边提供情报,寻找有利机会。一网打尽。”

    吴邪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声音稍稍颤了一下,王盟抬头看去,只见他眼神和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是任务完成了,对吗?”

    “是。”

    ……

    “最后一个问题。”

    王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本不在程序范围内,是吴二白说过记得问一句的。

    吴邪始终是面无表情,懒懒散散,他说:“问吧。”

    “这次任务有一个目标,叫张起灵。在赌船爆炸后,没有音讯。你觉得,你有没有完成任务?”

    吴邪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太复杂,王盟一时没读懂。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眼,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吴邪的目光。吴邪沉默了近半分钟后,说:“赌船爆炸的时候他就在船上,爆炸的瞬间他说要去把一个人带出来。所以……没有生还的可能。”

    -2-

    王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吴邪背对着他抽烟。他替吴邪轻轻地带上了门。录音笔里面其实只有短短二十分钟的问答,但是王盟在里面足足坐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眼泪糊了一脸,为死去的那些人,为了吴邪那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的话。

    胖子和吴二白早就等在了门口。看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出来,吴二白有些费解。他心里更想知道的是吴邪到底说了什么,他快步地走了上去,拍了拍王盟。

    王盟吸了吸鼻子,拿了纸巾擦了擦眼泪,说:“小三爷说,很久以前,我的爷爷总是告诉我,必须了解人的”动机“,他称之为最开始时的目的。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把动机和最终目的混淆,后来我才明白,动机来自于开始,而目的往往是最后,且目的这种东西,在事情的发展过程中,一直在变化,有的时候,目的甚至会走向最开始的反面。”

    吴二白没有追问下去,胖子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今这警局里,活着的,知道那几年到底具体发生了些什么的,只有胖子一个了。而现在连胖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憋了许久,闷闷地骂了一句:“娘的……”

    吴二白看着胖子,隔了好一会儿,直到房间里传出椅子拖动的声音,这才叹了口气离开了。胖子拍了拍王盟,说:“接着干活吧。”

    王盟朝那扇刚刚被自己带上的门看了看,也离开了。

    吴邪在里面静坐了许久,这才出来。他直到如果是王盟刚出去的时候,他一定会碰上自家二叔和胖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没人在门口蹲着他了。他掐灭了最后一根烟走了出去。

    三月的春寒还没完全褪干净,在没有开空调的房间里呆了许久,手还是凉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和淡粉色的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搓了搓手打开了门。

    胖子还在走廊里等他,一见到他出来,就上来在他肩上锤了一下,说:“你今天的程序也走完了,等着上头审核。反正这两天没事做,走呗,和胖爷去吃鱼头。”

    吴邪扯出了一个笑,说:“我还有些事。”

    胖子有些扫兴,但是看着吴邪的样子反而不像以前那样说他,只能拍了拍他,说:“那你去吧。胖爷我也该回医院去换药。”

    吴邪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就走了。

    他出了警局,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胖子在部队医院里,可解雨臣他们不是。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黑眼镜他们。好像只有看到他们,自己才安心一点,才熟悉一点。

    解雨臣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黑眼镜伤的比较重,加上身上还有毒瘾,医生说能睁开眼都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解雨臣坐在床上啃着吴邪削好的苹果,一边啃,一边拿着一个新买的粉色手机,按键音滴滴滴的响,用胖子的话说这哥们儿真的那么多年一直gay里gay气的,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发完了短信,手机屏幕一锁,才给了吴邪一个正眼。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小三爷还是那么没出息。”

    吴邪用手掌擦了擦脸,好像知道他看出什么一样,用手搓着自己的尴尬。解雨臣说:“已经通知解家的人了,解家这次算是真的散了,不过他们都答应帮你留意小哥的下落。有了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没了解家他们……”

    “他们本来是什么样,还会是什么样。不过就是没了花儿爷罩着。”解雨臣往后一靠,说:“我打算过几天,等瞎子能走动了,就和他离开这地方。”

    “嗯?”

    “我留了一个商铺,想开个店。做点小本生意。”解雨臣看着吴邪的表情,“你好像有什么意见。”

    “没。没。”吴邪笑着说:“不是挺好的。”

    “你呢?”

    吴邪愣了一下,说:“我刚走完程序……如果顺利的话,就回警队。”

    “也好。以后我那小店有人搞事情还能有个靠山。”解雨臣好像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什么,手机屏幕亮了,他又拿起来开始戳键盘。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解雨臣忽然说:“我虽然让人帮你留意。但是你也知道,大海上,那种船。哗一下没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吴邪点了点头。没说话。

    “有时候,对于那小哥来说,这样反而是最好的。”解雨臣看着手机,手指不停,嘴也没停,“他那天要跟着你一起被救起来,你说会怎么样?是以后陪你坐在办公室里接110电话,东家媳妇儿要跳楼,西家老公离家出走。还是被你送到监狱里去,等着哪天上头一个不痛快,手起刀落的。”

    “不会。”吴邪这次倒是很认真,他说:“我会辞职,然后和他找个小城市住。我做什么都可以,拿一份工资。和他一起用。”

    解雨臣听他这么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眼来看他。他本来就像是招贴画上的人,这时候虽然脸上有些擦伤的痕迹,但是一双眼睛,从轮廓看就十分好看,他这么斜斜一眼,看得吴邪竟然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张家人从来没有个安分的时候。”

    说罢他又去看手机。吴邪的所有话语都包括在了一声叹息里:“他啊……”

    他没说下去,解雨臣把苹果核往吴邪刚刚拿过来的垃圾桶里一丢,拿过纸巾擦了擦手,说:“管好自己吧,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

    吴邪摸了摸脸,摸到了一手的胡茬。但是好在,心里好过了一些。曾经并肩相伴的人里,除了胖子,他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可是他也好,陈文锦也好,潘子也好,甚至是张起灵,都没有把他当成外人。他们都曾经陪他走了很长的一程,他侧头就能看到他们。

    那一声小三爷背后,担了多少回忆。他都舍不得抹去。他曾经想把这一段跟着案卷一起封尘,然后收入档案室,任由以后的人翻出来或者遗忘。他曾经告诉胖子,人如果总是往前走,那么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最后都可以变成自己谈话中的故事。如果知道这一点,那忍受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重要的事情是确定自己真的是在往前走。

    但是 当他真的要往前走的时候,却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因为再抬头,那些人各奔东西,或者这辈子都没有缘分再坐下来,哪怕嘲讽一样地叫他一声小三爷了。

    “哦对了。”解雨臣在他说去看看黑眼镜时,在他背后说:“生日快乐啊。”

    -3-

    有吴二白在,又由吴邪亲口证实张起灵没有生还的可能。一周后,吴邪就被吴二白通知了可以复职了。吴邪看着那套崭新的警服愣了好久。

    第二天,本该风光回归的日子,吴邪将辞职信交给了吴二白。吴二白看了一眼就丢在那了,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说:“坐。”

    吴邪依言照办,谁知吴二白根本没提他辞职的事情,忽然说:“听说你这礼拜一直去找心理医生。”

    “可能是需要。”吴邪如实照说。对着自己的二叔他也不再像当年那样总担心着他二叔忽然给他出难题。吴二白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先在我这休息一会儿。”

    吴邪想了一会儿,问:“是这样的,二叔,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问你。”

    “你问。”

    “你当时应该知道陈文锦在被裘德考他们追杀,你为什么救下了陈文锦,还把她藏了起来?”

    吴二白看着屏幕上红红绿绿的一片,说:“她和你三叔的关系远不止我们所想的那样,如果单纯是男欢女爱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就是我没想到她会单独去见霍玲,这也是我的失误。”

    吴邪不说话了。

    在吴二白这里,他如今反而变得放松,只有在他这里他才可以不用装得若无其事。他一直和自己说,其实自己已经拥有的更多了,如果用正常的贫穷和富有来衡量,他应该满足。

    但是这种状态是脆弱的,我们常说穷有穷乐,有的时候贫穷的乐趣远多于富贵,但是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心态可以解决的问题。贫穷最大的问题,是在人生的很多转折点上,你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没有能力抵抗外界的侵蚀。所以人处心积虑,忧心忡忡的追求财富,很多时候不过是用自己的快乐换取安全感。

    再多的财富,也买不回想要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张起灵。

    那是不能用这种去衡量的存在。他是张起灵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他是他耳边最真实的存在,这种存在印入了心底,他是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理由。这样想着,这么多年,其实他应该是张起灵心里最深刻的人了。

    他曾经以为,像他和张起灵这样的身份,是世界上最苦的一种爱而求不得,后来他知道老天对他不薄,教会了他要让一个苦难变得不值得一提,最好的办法就是承受一个更加可怕的苦难的道理。这世界上最苦的不是求不得,也不是爱别离。而是这一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很多对于往后的想法没有去兑现。吴邪说过,将来要带着张起灵离开,两个人,租或者买一个小套间,反正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了。不用考虑多大,春天就坐在沙发上看看书,陪张起灵发呆,冬天就窝在一起打游戏看片。每年过年都和第一年那样烫火锅,不想洗锅的时候,可以回杭州,去胖子家。

    当年张起灵都面无表情地一一点头。而张起灵第一次食言了。吴邪这几天又把当年第一次救下张起灵时自己住的那间屋子给租了下来。旧房东看到他的时候还很惊讶,看他一身的伤,听他声带受损的声音,竟然就答应和现在的租客谈一下,把房子下个月继续租给他。

    吴邪一直在现在的时间里,抓住过去的种种痕迹。

    他看着吴二白,想着过去的种种。他想起那时候执着地将黑白对错画出个界限,想起一次次夜里拦着张起灵,想起张起灵带着伤回来,自己默默地给他收拾伤口。想起后来说着一定要将张起灵送上法庭,一边却被他带上了一条通往今天的路。这一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他步步相随,张起灵始终没有真正抛下过他。

    他从每一步都踩着张起灵留下的,到和他并肩。从绝对正义到现在一心一意只为了这么一个人。从当时知道吴老狗当过卧底,知道真假吴三省,看到霍玲为了张海客死,看到陈文锦被杀,看到解雨臣断了一截水袖,和黑瞎子恩断义绝。看着黑瞎子义无反顾地保护着自己想保护的东西,看着云彩,阿宁惨死,看着齐羽和张海客。看着张海杏的义无反顾。想着齐羽在本子的空白页一遍遍写着张海客的名字,想着潘子为了吴三省时的衷心。想着二月红一路陪着张大佛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可当他找到了自己的目的时,他却永远触碰不到了。只因为自己头上的警徽,自己身上的警章,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种种。

    当自己真正在某种宿命里的话,自己不可能让所有的情感穿身而过,而所谓的宿命,所谓的加速成长,所谓的被人算计,所有的迷惑,他所伴随的痛苦也是他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

    吴邪哑着声音,问出了自己在赌船爆炸后那几天,每天都会问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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