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说: 论陛下被罚跪的日常 作者:燕处 字数:3011 更新时间:2019-09-22 05:23:01
从前林如海允了傅渊的时候,傅渊觉着,这个世上最美好的时刻就是如此,神仙也不过如此了——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如今傅渊才知道,更美好的是每日都能搂他在怀,晨起亲亲他的脸,能握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撒娇吃醋,看他温和无奈又纵容的笑脸。
多么美好啊。
傅渊日常赞叹感谢上苍后,屁颠屁颠地跟到林如海身边。
叫傅渊说,他觉得林府比皇宫漂亮多了,他少年时日日都做梦梦到林府,梦到他和林如海。
林府本走的也是北方园林大气雍容的路子,打林如海从江南回来后便添了好些江南的景致,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春日里生机勃勃,花木错落有致,一丛一丛傅渊叫不上名字来的花开的绚烂雅致,只叫人看了心情愉悦。
“如海,你府里尽栽些我不认得的花儿。”傅渊拉着林如海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微微侧着脸,一脸的哀怨和难过,仿佛不认识林如海府里的花是天大的罪过。
“莫说是你。”林如海握了握他的手,温声道:“便是我,也不尽认得,这些都是尽着玉儿的心思来的。”
傅渊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倒出一箩筐好话:“咱们玉儿就是心思巧,我看这整个京城的贵女都没有咱们玉儿好,聪明乖巧又伶俐,多招人疼。”
看到林如海带了两分笑意的脸,傅渊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高兴。
果然夸黛玉就是没错。
林如海空着的手虚点点他的额头:“你啊你,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嘴甜的人了,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嘴上这样说,但林如海心里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明明是天子之尊,却对他的情绪变幻了如指掌,甚至是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皱眉,都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自然是哄媳妇哄出来的。”傅渊把这个当成夸奖,美滋滋地一扬头,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一秃噜嘴就说出来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只看着他道:“那你可知道我手劲儿为何如此大么?”
傅渊抖了一抖,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容:“知道,知道。”
不就是掐他掐出来的?
“你真的知道?”林如海语气温和。
傅渊含泪点头:“真的。”
见他识相,林如海便牵了他的手,沿着白石子铺出来的羊肠小道走,穿过繁茂的花木,鼻尖清幽的香气萦萦绕绕,经久不去。
傅渊遥遥望着这小道的尽头,温热的阳光撒在身上,脚步一慢再慢,心里只巴望着这条道永远没有尽头。
并且再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辛亏他挑破了维持多年的表面,虽然方式让如海很生气,也吃了些苦头,但最终仍是苦尽甘来了。
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人撒娇说你跟谁说了几句话我很吃醋,我只喜欢你一个,永远最喜欢你,谁也不能从我手上把你抢走。
也终于能够开口说出艰辛的过去,以此博得枕边人的怜惜。
其中美妙,不足为外人道。
傅渊笑得傻里傻气,跟着林如海就走了,连路都不看。
林如海有时候想,这样傻的皇帝,若是有人刺杀,岂不是一戳一个准儿。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到盛世明君的。
“到了。”林如海松开手,亲自推开了书房的门,引了傅渊进去。
书房也是傅渊很熟悉的布置。
黄花梨的大桌案,背后是满满的几架子书,桌上的黄玉雕莲花笔筒林林总总插了不少笔,又摆了一张牧童骑黄牛的歙砚在旁边,拾掇得整整齐齐。
大桌子中间,正正摆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像是专门在等傅渊过来。
傅渊只是遗憾这条路怎么那么短,一边遗憾一边被匣子夺了目光。
不为别的,正因为这匣子的表面,雕的正是两个小人儿手拉手玩笑的场景,惟妙惟肖,眉眼正是傅渊和林如海的模样。
一看便知是林如海用了心雕刻的。
刻刀可难抓了呢。
傅渊顿时心疼坏了,抓过林如海的手就往跟前凑,仔仔细细地看,又问道:“手可痛不痛?”
林如海有一双好看的手。
指节修长,纤瘦又白皙,只右手虎口附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一看便知是适合读书写字弹琴作画的手。
傅渊摸了摸那层茧子,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如海不怕,不痛了。”
“哪里就痛了?”林如海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抽出手,端的是哭笑不得:“不就是拿个刻刀,你若不在边上捣乱,自然是不会痛的。”
傅渊想起有一回因为他说了镇北候林如海戳了手的事儿,默默老脸一红,好半响才道:“是我不好,可把我心疼坏了,现下我觉着镇北候只镇北还不够。”
远在边疆的镇北候:………
林如海:………
边疆苦寒之地,又是龙蛇混杂,颇有些不能教化的感觉,镇北候举家搬迁到那里,能不能保全还是两说,傅渊还不放过人家。
“不去看看里头有什么?”林如海走到书案前,俯身抱起匣子,郑而重之地交到傅渊手里。
傅渊慢慢打开。
“媳妇儿!你真好!”傅渊抱着匣子吧唧一口啃在林如海脸上,又紧紧护着匣子,姿势别扭极了。
半开的紫檀木匣子里头铺着黄色的锦缎,上面躺着一个玉雕小马。
玉色光洁,质地细腻,作扬蹄欲奔之态,栩栩如生。
完好如初,如未摔碎前的模样。
却又更加完美,如小马摔碎后到如今得到的美好时光。
不知是不是想起在承天殿碎掉的那个小马,傅渊眼圈都红了:“媳妇儿,我真高兴,小马又回来了。”
林如海一下子被他的激动镇住了,连他那句媳妇儿都没多做计较。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只是叹道:“真就这样高兴?”
“高兴,高兴。”傅渊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好,拉了林如海的手一个劲点头:“你不在的时候,小马就如你一般,从早到晚都是它在陪我。”
林如海又好气又好笑:“看来很不应该给这个给你。”
“不行,已经给了。”傅渊一下子警惕起来,张开手护在书案前,林如海看起来像是抢小孩儿糖果的大恶人。
“有我陪你,你就巴这这个?”林如海笑着摇摇头。
这句话何其熟悉。
人还在呢,你就巴望着这些死物?
这句话曾是傅渊最大的福音。
“如海给的,莫说是这小马,表是一草一纸,我也是欢喜的。”傅渊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
林如海只是笑:“我不抢你的。”
“我就知道如海最喜欢我了。”傅渊笑嘻嘻地上来就挽林如海的手,也再不管那匣子了。
林如海也不管他,任他动作,只慢慢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最喜欢你的。”
不单傅渊将林如海看的重若性命,在林如海的生命里,傅渊也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直到现在。
或者说,直到永远。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若是没有了初见,大概一切真的都会不一样。
他此生是何其有幸。
林如海有时候想,若是傅渊一直将现状维持下去,自己便不用收到那样翻天覆地的冲击,也很好。
可能没有现在好吧。
“如海,你在发什么呆?”傅渊正为了林如海的话感到十分美滋滋,却蓦然发现心上人在神游天外,十分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如海。”
“阿渊怎么了?”林如海回过神来,暗笑自己竟就这样出了神。
“无事。”傅渊瘪了瘪嘴,张开双臂把他搂在怀里,蹭了蹭他的颈窝:“便是无事,我也想如海满心满眼都是我。”
“不许看别人。”傅渊补充道。
“谁也不看,只看今年三岁的傅宝宝吗?”林如海戏谑地捏了捏他的脸:“傅宝宝,要不要吃糖?”
傅渊一点也不引以为耻,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地一扬头:“傅宝宝早就不吃糖了。”
“那傅宝宝吃什么?”林如海笑着抚了抚他的长发。
“吃媳妇儿!”傅渊斩钉截铁地道。
林如海抚摸他头发的手一顿,脸上一片热意。
本是逗他两句,倒把自己弄了个大红脸。
傅渊眯了眯眼睛,偏过头舔了舔他微红的耳垂。
“既还是个宝宝,我可是没有这方面爱好的。”林如海很快镇定下来,推开傅渊,退了两步。
傅渊一愣,呆呆地问道:“哪方面的爱好?”
林如海看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他定是没反应过来,心下好笑不已,也不知平日里处理政务的机灵劲儿到哪里去了,任凭傅渊好奇着,但就是不说话。
“如海你说啊。”傅渊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两个有情人,床笫之欢本是应有之义,还能扯到哪方面不为人知的爱好不成?
林如海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恋童。”
好像一把小刀戳向傅渊。
傅渊…傅渊卒于媳妇儿舌灿莲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