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萝卜头们

“此话当真？”八皇子一脸兴奋地将小脸凑近江宏，“那个救三哥的人当真如此厉害？”

“那是自然，那徐先生就在众人高价相争之际，轻轻松松一挥手!”江宏说的神乎神乎，一帮皇子都被吸引了过来，聚得水泄不通，“那‘朱雀’便不在话下，可见徐公子定是个富可倾国的大人物!”

众皇子议论纷纷，就连平常不喜与人交谈的十皇子也放下手中正雕刻的木剑，疑惑道，“你说那徐先生在马儿发狂之际，背着三殿下轻身一跃，才防止殿下掉入悬崖之危？那人是会些武功？”

旁边的陈瑾轩脸变黑了，虽说他早已知道江宏不仅大嘴巴，还热衷于将事情夸大其词，如今却落到自己头上，还是有些怪怪的。心中暗庆，还好先生与他分别之时交待过，切勿将刺客之事交待给别人。若是自己不小心在江宏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恐怕分分钟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他三皇子惊险之旅了吧！

正准备训斥他两句，远离人群的五皇子却也闲不住了，冷嘲热讽道，“哼，我看你江宏是闲父皇罚的不够重吧。谁不知你那张嘴，肯定又是在那胡扯!”

“我可是有凭有据，你就是羡慕罢了，羡慕我和三殿下可以去闹市玩!”

“羡慕？哈哈，我可不羡慕被父皇禁足一个月的人~”五皇子得意洋洋地拿起搁在一旁毛笔，在纸上挥挥洒洒写下两个大字，“白痴!”

“你!”

刚踏进学殿的老太傅便看到了这热闹的一幕，他轻咳了几声，只不过皇子们丝毫没受到影响，依旧纠缠不清。原本一旁一直翻阅书籍的太子陈皓轩无奈的合上，“三弟没事就好，你们快安静下来，太傅来了！”

这可惜这温和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打闹声中，只有五皇子和他身边的几个，安分地闭了嘴，十皇子大概觉得无趣又拿起了手中的木剑削啊削。这八皇子和江宏似乎丝毫不准备罢手的样子。

老太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走上前，做着自己平日该做的事情。

“嘭——”陈瑾轩被这喧闹的声音吵得心烦意燥，将书籍往桌上狠狠一拍，“真是吵死了!”

八皇子与江宏见他不悦，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其余跟着起哄的皇子自然也就闭嘴了。短短半刻，这学殿之中竟之听得到老太傅的讲读声与十皇子削木头的声音。

一旁看书的太子陈皓轩温和的笑意依旧不变，只是桌子下的手却紧紧地捏紧。虽然早已明白这宫中势力的轻重变化，可是心中依然有一丝不甘。

今日早朝后徐子寿便从江义淳那得知，皇上要见他。并非正式进宫授职，算是陈元帝想探查他是否有能力承担此任吧。不过，到底是进宫，江大人可是花尽心思，将他换了一身行头，深怕陈元帝因他衣着朴素见驾，将其赶出宫去。对此，徐子寿也是一笑而过。想来，初来江陵，这江大人可没少照顾他这位“客人”，不由心中一暖。

间隔十年，徐子寿最终还是踏进了这已物是人非的皇宫。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格外刺眼。

“寿儿，我，可怜的寿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你一定要记得，再也不要，不要回来这.....”

母妃临终前的话这十多年徐子寿从未忘记，只可惜，他最终还是违了她的遗愿，踏入了这高墙之内。只不过并非为了钱财，权利。说到底他愿意踏入这龙虎之穴，自然有他的目的。

“哈哈哈——”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涧’。里面传来当今圣上的阵阵笑声。

邺熙将黑棋落下，嘴角微扬，“陛下，你这白虎大军可是要被微臣吃了哦！”

陈元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棋的局势，只是笑着说，“邺先生能想出如此秒的计策对付那蛮横的镖拔国，朕输一盘棋又能如何。”

“陛下胸怀大志，不拘小节，微臣佩服。”

“那这联盟之事，就交由邺先生打理。邺先生乃大陈奇才，此事若成，朕必有重赏!”

“谢陛下！”

‘风雅涧’是陈元帝接待众臣及文人雅士的宫殿，此刻徐子寿正在外面等候。听到那阵阵爽朗的笑声，他紧紧撰住拳头，就连微短的指甲也深深嵌入掌中肉，身子不停的颤抖。

做不到，果然还是做不到。

十年前被鲜血染红的皇宫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父皇决然的背影，母妃涣散的颜色，一点一点重现在他的脑海。胸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仿佛要爆炸。他若是学的是武艺，做一个刺客，或许现在有能力冲进大殿，将锋利的剑刃架在这皇帝的脖子上。可是，如今他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什么也做不了。

“徐公子，徐公子？”张总管的声音猛然将他拉回现实，徐子寿的额头与双鬓间竟冒出阵阵细汗，双眼充血有些吓人。“公子第一次面见圣上大概是有些紧张吧，只不过，在老奴面前没什么，可别在圣上面前再出差错了”

张总管提醒着眼前的年轻人，手微微一挥，意识着皇上让他进去。

徐子寿深呼一口气，试图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拳头微微松开。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没错，他如今是万人之上的皇上，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而自己，只不过是贱命一条。

他必须忍。

刚踏进去时，一位黑色锦衣的男子也走了出来。两人擦肩而过，徐子寿一心放在里头的人身上，没注意到这人。而邺熙也只是轻轻一瞟，没有在意。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便是当今圣上，陈元帝。

“草民徐子寿拜见皇上。”

陈元帝端起侍者送来的茶，微微打量着殿下的人，“你便是扬州八斗之才，徐子寿？”

“正是。”

徐子寿抬起头来，竟直视当今圣上，明亮的双眸一眨不眨。陈元帝旁边的张公公此刻吓得魂都没了，这朝廷上下，就连位高权重的左右丞相都不敢这般。

“哈哈哈——”陈元帝却不但没生气，反而大笑起来，“好一个徐子寿，朕没看错人，有胆量。”

殿下徐子寿心中一阵冷笑。

“那日三皇子私自出宫，还是你负伤将他带回来，朕好像还没赏你，你想要什么？”

“那日之事纯粹是巧合，草民并非贪图权势财富之人，所以这赏赐还是算了吧。”

“徐先生不必客气，如今你是朕的客人，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朕把你从扬州千里迢迢请来的心思你是知道，朕的那些孩子个个都不是好管的主，往后还有多麻烦先生了!”陈元帝看了一眼张总管，后者立马会意，取来用红绸缎盖着的盘子走下去。

“朕赐你一座府邸，离这皇宫不远，正好方便你进宫辅导皇子们。还有这把木尺。”

徐子寿抬眸，淡淡得看着盘中之物。

“朕年幼时可是吃过不少教书先生的板子，严师出高徒嘛，朕给你这个权利，这些小鬼是该好好管教下了!”

陈元帝陆陆续续又交待了些，无非是让他放心教书，无需担心来自外力的干涉，还有一些琐碎之事。徐子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为何这位生处高处的皇帝如此轻信他，为何对他的来历只字不提。难得仅仅是因为自己在扬州的名声，或是自己救过三皇子？

“好了好了，朕有些乏了!张詹。”

“老奴在。”

“你去派个人带徐先生好好熟悉下皇宫的环境吧。明日徐先生就正式进宫接受太傅之职”陈元帝挥挥手，张总管便领旨下去了。

“草民领旨。”

陈元帝单手称着头，眼睛眯了眯，岁月留在脸上的痕迹越发明显，他的双鬓的几丝银发更是显眼。望见徐子寿笔直的背影，他终是开了口，“先生到有些像朕的一位故人。”

徐子寿立马僵住了。张总管在门外催促，他只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快速走了出去。

“哎!”殿中唯有皇帝一声孤寂的叹息回荡着。

“你急冲冲的到底要去见谁？”

“……”

“你袖中藏着什么啊，好香啊！殿下？”

“……”

“殿下？三殿下？”见陈瑾轩一直不理自己只顾着自己赶路。江宏小嘴一嘟立马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副你要是不说，我便死活不让开的气势。

“你这家伙，真的很烦诶！”陈瑾轩不爽地开口。

“皇上发我禁足一个月，殿下又不理我，我不要活啦，”江宏白眼一翻，便泪光闪闪，接着放声大哭。

“行了，行了！不是说先生今日要进宫吗，我就只是带了些栗子糕。”

江宏立马没了哭声，凑近，笑嘻嘻地开口，“原来殿下这么想先生啊！”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陈瑾轩恼羞成怒，将死皮赖脸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无情地拉开，继续急冲冲的往前走。

结果没走几步，后面的江宏夸张的叫了一声“先生。”陈瑾轩先是一愣，连忙往前望去。谁知什么人都没有，却感觉突然手中一空。

“哈哈哈！三殿下这样子好傻。”

“你!”陈瑾轩脸黑了一半，立马去抢，没过几秒两人便在扭成一团，原本好端端的栗子糕更是被江宏一屁股坐碎了，原本就在气头上的三殿下更是火冒三丈，怒吼，“我要把你送去做太监——”

这小小的御花园顿时热闹非凡，直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殿下？江公子？”

陈瑾轩顿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