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香香(一)
小说: 影花 作者:山苏小叶、、 字数:2035 更新时间:2019-09-21 13:31:37
那一年,罗香香十二岁,家住在深山老林里,靠父亲和哥哥打猎为生,母亲早已在她还没记事时就病逝了,因此她早早就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村子里也就只有罗家一家是单靠着打猎为生的,他们家是外来人,没有分到什么地,后来罗香香的母亲不在了,那点少得可怜的地就更没人种了。
村子里也有其他人会上山打猎,可这里的山头地势复杂险要,他们往往不敢深入,也就罗家父子有这个胆识。后来他们走得多,就更不怕了,甚至为了方便打猎,他们一家三口索性把家都搬到山上去住。
家住山里,固然是方便打猎,可也几乎隔绝了与村子里人的来往。也就罗香香在需要交换食物的时候,才会独自带着父兄的猎物下山去,然后又带着家中所需之物回来。
罗家父子有了罗香香操持家务,就更加少与村中人接触了。原本他们就是外来人,久而久之更是与村里的人隔阂越来越大。甚至于罗香香下山去换物的时候,还听到过有人在她背后议论,说她的父亲和兄长,一定是丑得见不得人的怪物。
为了生存下去,罗香香不会为这些荒谬的言论与这些人引起争执,她只当作听不见,每次下山做完自己的事就走,从不和村里的孩子玩,也不会在村上逗留或是与人多说话。
十二岁的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衫,不修边幅,除了脸上洗得干净些以外,头发都梳不整齐。没有母亲在身边,跟着两个男人一起长大,她一点也没有做姑娘的自觉。然而这个年纪,用村里人的话来说,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在这乡下地方,再过两年都可以说亲了。只是没人能记起她来。
这一天,罗香香又下山去换粮食,她的父兄前天刚打到一只狐狸,那毛色鲜亮,定能换到更多粮食。
如果打到狐狸的话,罗香香就会换给村头的卢老头,他和他们家老婆子会做毛皮大衣,可以卖给大城里的富贵人家。而且卢家两老对罗香香很好,给她换东西的时候总是很大方,所以这一天罗香香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用布包上死狐狸,罗香香敲开了卢家两老的门,之后果然换到了一大袋粮食和一大篮子鸡蛋,临出门前,卢老婆子又冲罗香香招招手,让她过来。
罗香香走过去后,卢老婆子拿出一根红绳系到她头发上。罗香香摸摸头上的红绳,不明所以。
卢老婆子说:“明明生那么俊秀的一个姑娘家,从小到大却连一件花衣裳都没有,戴上这红绳也算沾点颜色吧,这红绳是昨天村里来的仙人给的,两位仙人说我们这里最近有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散给我们红绳,用来辟邪的。”
“嗯。”罗香香不善言辞,而且她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害羞,所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连道谢都忘记了。
从卢家出来,罗香香就不住地去摸头上的红绳。这绳子的颜色真的很好看,就像那山间的野花一样。
罗香香自己扛着一大袋粮食走到村口,宽大不合身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加显得瘦弱可怜。这一天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好多村里人聚在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香香对这些事一点也不好奇,但这里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她又不得不艰难地挤进人堆里,想要从这些人中间穿过去。
罗香香正挤着的时候,忽然间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的后领子,大喊了一声:“罗家的小丫头就在这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罗香香身上,并且还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只可惜罗香香的后领子被那人抓住,她没办法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有些慌神,然而当她看到人群中避让出来的那两位仙人后,她又忘记了慌神——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是仙人,那是因为罗香香从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姑娘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更别说是男人了。
那两人皆是一身蓝白衫,一个翩翩公子,一个翩翩少年。翩翩公子俊秀文雅,满目春风。翩翩少年一身华贵,气质出众。
村长站在两位仙人的身边,很是殷切地对他们介绍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我刚刚说的,住在那骆驼山里猎户的女儿,骆驼山地形复杂,本村的人从不敢深入,因为时常会有迷路或者是遇上野兽的,进了骆驼山,就是九死一生了。
“可罗家的那对猎户父子非常勇敢,他们靠山吃山,常常进到深山里去打回许多珍惜的猎物,对骆驼山都地形最是熟悉的,一定能给二位仙人指路,找到那个作恶的妖怪!”
村长在夸自己的父兄勇敢,罗香香没听错吧?这些村民对他们家的评语,可从来不太友善。
两位仙人中的翩翩公子走近罗香香,问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香香。”这么好看的人,还离自己那么近,罗香香紧张得声细如蚊。
不过仙人听清了:“是叫香香是吗?”
“嗯。”
问过了名字以后,仙人又盯着罗香香看了许久,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是微笑着的话,罗香香可能还被他的眼神吓得叫救命了。
村长看不出端倪,只得询问道:“仙人?可是这丫头有什么不妥?”
翩翩公子这才摇摇头:“没有,这个小姑娘生得还挺俊俏的。”
村长赶忙说道:“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和二位仙人比起来,那可就……”
翩翩公子举起手来打断村长的话,然后把那位翩翩少年唤过来:“孟无,你过来看看这个小姑娘怎么样?”
没错,这两位“仙人”,正是在外游历的蓝楷和孟无两人。
孟无听从蓝楷的召唤,也走上前来对罗香香打量一番之后,回答蓝楷说:“是块璞玉。”
于是蓝楷的微笑加深:“那么就她了吧。”
孟无恭敬地朝蓝楷拱手:“听师父的。”
罗香香一阵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