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条人影飞快穿梭在其中，快得都能赶得上跑的了。

“喂喂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问你话呢！”李善鸿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前面那个埋头疾步的家伙，都撞了好几个人了还不知道抬头，是不是傻啊。

桑湛头也不抬，一把挥开李善鸿的手，盯着脚尖闷声道：“我回家。”

“回家就回家，给我把头抬起来，”李善鸿捏着桑湛的下巴使了劲儿往上提了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欺负你了。”

桑湛默默地看他一眼，往后挪了一步退出他的能力范围，也不搭理他，转身又开始走走走。

“我说，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李善鸿快步绕到前头儿堵住桑湛，“别跟我说没有，你现在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在闹别扭’这几个字。”

“真没有……”桑湛底气不足，弱弱地反驳。

他哪有在闹别扭……就是那什么，和李公子奇怪的关系从他嘴里被说出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还不说？”李善鸿挑眉，嘴角咧成嚣张的弧度，凤眸涌动着威胁，大有你敢再说没有试试我就动手了的意思。碍于之前的挨过揍，桑湛一直挺怕他的，不敢不说实话，可是又羞人，捂着脸话含嘴里模糊不清地说：“你别看我了，我在害羞……”

“诶？”李善鸿没想到这答案，闻言有些楞，“害羞？”

桑湛索性破罐子破摔，眼睛紧紧闭着，嘴巴闭不上地直倒苦水，“你当着他们面说我们那什么，我害臊不行吗！”

“就这个？”李善鸿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大惊小怪。”

桑湛盖着脸的手一僵，睫毛两把小扇子不停地扇着掌心。李善鸿并没注意，一把揽过桑湛的脖子，大大咧咧道：“这是事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桑湛被拽弯了腰，被迫贴着李善鸿的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炸的他耳朵愈发烫了。桑湛缩了缩身子，想从李善鸿臂弯里退出来，奈何他箍的死紧，桑湛挣扎不开，只好放低了身子，默默数着心跳，看是李公子心跳得快还是自己的快。

“喏，给你，算我给你赔不是好吧？”李善鸿看桑湛缩的挺难受的，大发慈悲松开了桑湛，变戏法儿一样变出根糖葫芦塞到他嘴里，“吃了我的糖葫芦，可不许再闹别扭了。”

这下该好了吧？善宁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这么哄过来的，塞点好吃的打发就行了。

不过事实好像并不如李善鸿所想，桑湛叼着糖葫芦呆愣半晌，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嘟囔了一句“好像我的快一点”。李善鸿看的一头雾水，心下觉得桑湛脸皮真是薄，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李善鸿这边还没感叹完，就看到桑湛眼角开始红了。他手忙脚乱凑上去，紧张地问：“你不是吧，这玩意儿能把人好吃哭啊？”

桑湛狼狈地别开脸，晃晃手说没事没事。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李善鸿瞄着桑湛，只觉得这么大个子竟然像个小娃娃一样红眼睛，竟然还怪可怜的。

要不要安慰一下？摸摸头？像对付小孩子。要不拍拍？还是像对付小孩子……

正在李善鸿踌躇之际，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贩犹犹豫豫地说：“客官……您钱还没给呢……”

扛着糖葫芦串串的小贩看这位客人十分顺手地揪了根糖葫芦走就没下文了，不能确定是不是明抢，宋捕头今儿个不当差啊，他还能找谁去。

李善鸿哦了一声，忘给钱了，“多少钱？”

“两文钱。”小贩嘿嘿一笑，伸手比了个两个手指头。就说嘛长得这么端正怎么看都不像吃白食的。

李善鸿伸手去掏口袋，左掏掏右掏掏都掏了个空。

糟……银两全给那小子坑去了……真不是个好东西……

“客人？”小贩看客人一脸风雨欲来，吓得畏畏缩缩，看走眼了？这难道不是吃白食，是要砸场子啊？

“给你。”桑湛掏出两个铜板放到快要被吓哭的小贩手里，朝他温和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呜……还是这个小哥好……小贩哆哆嗦嗦谢过桑湛，扛起葫芦串串立马跑远了，留下一个郁闷得不行的李善鸿和努力憋笑的桑湛。

“你想笑就笑好了。”李善鸿闷闷地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钱这么丢人，还是因为区区两文钱……

“谢谢。”桑湛真心朝李善鸿道谢，开心地咬了颗山楂，甜甜的糖衣裹着微酸的果实，好吃的眼睛都快眯没了。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好吃啊……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李善鸿偷偷瞄着桑湛被糖衣染得红艳艳的唇，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早知道多买一串了。

桑湛看他一脸想吃，大大方方把糖葫芦递过去，“来一口不？”

李善鸿瞪着眼前水亮亮的红串串，犹豫再三还是没忍的住下嘴咬了一颗，刚嚼没两下，就被山楂酸的扭曲了脸，“这什么啊……”

“山楂啊。”桑湛又啃了一颗，“不是挺好吃的嘛。”

看你吃的确很好吃的样子……酸味生津，李善鸿裹着一口泛酸的口水要吐不吐，脸皱成一团，倒比平常生动的多。

桑湛好心劝他吐了算了，李善鸿咕噜一口硬吞了下去，咧着舌头愤愤，“我再也不要吃这个什么破山楂了！”

桑湛耸耸肩，你不吃我吃！兴高采烈地继续啃啃啃。

李善鸿嘴里的酸味过去了，看桑湛一嘴糖浆，又开始想吃了。

一个吃的津津有味，另一个死盯着吃糖葫芦的，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吴瑜找到这两人的时候，就是这么副怪异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