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搭上了一辆拖拉机，往赵任一老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颠颠簸簸，还没下车夏元橙就吐了，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朴实的老司机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和曹璟叙说他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能送到这里，于是他们只有下车走路。

曹璟叙背着夏元橙走了两公里，实在累得不行，还又渴又饿。

夏元橙说要下来走路，曹璟叙不放。

“哦，那有泉水！”眼尖的夏元橙指着不远处山沟里冒出的一汪清泉，口渴难耐的两人终于冲了过去，什么也不顾掬起来就喝。

“哇，好冰！”夏元橙咂咂嘴，仰起脸看着曹璟叙：“不过口感真好。”

憔悴的脸庞上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干涸的嘴唇也湿润起来，变得饱满诱人。

曹璟叙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明亮的光泽在那双眸子里闪动。

四目相对，呼吸的频率在不觉中加快。

夏元橙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才猛地把目光收回。

而曹璟叙强忍着一口含住他嘴唇的冲动，把手里的水向他一泼，小橙子也掬了一捧回敬，不出一刻钟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

曹璟叙把上衣脱下，光着膀子在大路上走，夏元橙笑嘻嘻的跟在后面，看着他光秃秃的背脊，脑袋又开始犯晕。

青草与土壤的气息，新鲜的阳光和空气，喧嚣的鸣虫与飞禽，走着走着心情开始变好，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终于，一个平和的小镇出现在视野当中。

“你记得在哪吗到底？”

夏元橙被曹璟叙这家伙带着绕了小镇子三圈。

“你等我再想想......”

上次来的时候年龄太小加之感冒重病，很多路都记不清楚，只有挨家挨户询问了。

后来问了镇上的老人赵家在哪里，老人说镇上有五十多家姓赵的，夏元橙就快崩溃了，肚子也跟着咕咕的叫。

“先吃点东西吧。”

街边有人卖烤地瓜，两个男生开始并排坐着啃地瓜，引来路人围观。

“两个小伙子长得真俊！”穿着绣花鞋的大妈嗓门很大。

“这哪是小伙子，长得跟我们家姑娘似的.....”另一个大妈指着夏元橙说。

“得了，就你们家那嫁不出去的凶姑娘啊......”

曹璟叙听得哈哈大笑，夏元橙说了句笑什么笑，曹璟叙趁机说：“没错，没有胸的凶姑娘。”

夏元橙没理他，就着问两个大妈知不知道赵家，就是那个酒店大老板赵任一。

“阿任家啊！当然知道了，昨天我还去串门来着，阿任带着未婚妻来给奶奶看呢。”

“看上去可年轻的未婚妻，赵家奶奶当然不同意。年轻漂亮小姑娘做什么嫁给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肯定是有坏心眼！”

“没错，贪钱的女人要不得！”

两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彻底把曹璟叙给激怒了。地瓜还没吃完就被扔在了地上，跟那个坏掉的手机一样。

“曹璟雪赏脸跟赵任一在一起，那是赵任一的荣耀。鲜花和牛粪多委屈啊，嚼舌根子也得往对里嚼......”

“曹璟叙你激动些什么！”

夏元橙赶紧把情绪激动的他拽住，对两个大妈笑道：“不好意思啊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可以告诉我们赵家往哪走吗？”

找到赵家的时候，曹璟雪和赵任一已经不在这了，听说是刚走不久。

曹璟雪是哭着离开的。

那句话让曹璟叙和夏元橙都听得难受。

而更让人恼怒的，是赵家奶奶的态度。

“你们两兄妹已经缠了任一那么多年了，还打算缠他一辈子吗？”

要不是夏元橙拉着，曹璟叙可能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谁他妈缠着赵任一了谁缠着了？老子不稀罕他的钱，曹璟雪也不稀罕！以后挣了钱我还他三倍四倍，然后叫他能滚多远滚多远，就是不许碰我姐一根手指头！”

夏元橙是第一次听见曹璟叙说姐这个字。

原来，在曹璟叙的内心深处，这个姐姐所占有的位置并不小。

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夜幕已然降临。

他们只能先找一家宾馆住下，坐明早的巴士回去。

“他们赵家算个狗屁！”

“赵任一算个狗屁！”

曹璟叙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墙撒气，夏元橙看着窗外出神。

“呐，其实你是不能接受姐姐被别人夺走吧。”他说。

“所以，当你知道我喜欢曹璟雪的时候，要扰乱我的心智，让我去喜欢你，当你知道曹璟雪和赵任一在一起的时候，又要发了疯一样的阻止他们。”

曹璟叙呵呵的笑了一声。

“是啊，你说对了。我就是小心眼，就是不想让曹璟雪跟别人在一起，你不就想听这个么？”

曹璟叙在那个时候竟然忽略了一个重点。

--我喜欢你。

“我也是小心眼。”他说。

夏元橙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我不想看到你难受。”

听到那句话的曹璟叙，眼泪竟然控制不住哗哗哗的掉了下来。

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那样的话，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那样的话。

“所以，不要难受，学姐会好好的做出她的选择，你要尊重她的选择。她总会是要离开你的，而你终归是要长大的。”

“夏元橙，不要用一副老人的口吻教育我。否则我.....”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转过身来：“否则我，又要忍不住了......”

话刚说完就已经把他压倒在床，褪去衣裤，真的是言行一致的人。

只是这次夏元橙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去亲吻他，满足他。

“不害怕了么？”

“反正......已经有过第一次了。”他说。

曹璟叙又笑了，吮吸着他的锁骨。

“学长真的，很可爱。”

小橙子轻声哼着，地板上吱吱吱吱的响声也逐渐变成嘎吱嘎吱。

“想把你全部吃掉呢，一寸寸，慢慢的，温柔的......”他抬起他的腰。

说起来这事情有些微妙。

曹璟雪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曹璟叙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男孩，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到底爱的是那个女孩，还是这个男孩？

夏元橙讨厌选择，但是他喜欢这个男孩爱他的方式，直接，明了，让人感觉付出的爱得到了回应，只是这种行动的目的与意义捉摸不定。

“喂......”

“叫我璟叙。”

“璟叙......”

“有什么话要说吗？”

夏元橙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来。

你是真心爱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