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顾家与茶家早就为顾止和茶冉定了亲。五岁那年同顾止去湖边玩时，因为顾止的大意，茶冉掉进湖里。大冬天的本就寒冷，这一掉，再救上来后，茶冉高烧，烧坏了喉咙，说话就困难了。

这顾止本就喜欢茶冉，这一出倒让他愧疚了，就一直亲自照顾着茶冉。这样一来，也越发喜欢茶冉，十五岁他掌管了顾家家业，成为了商人。

茶冉迷上戏剧，也是希望能像台上那些个戏子一样有一副好嗓子，为顾止唱一出《贵妃醉酒》。

术楠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中卸下重彩的自己，额间有一道粉嫩的疤痕，就是这个疤痕毁了自己这一张清秀的脸，因为刚涂了重彩，那里此时正在发烫有些痛“你是谁？”

刚进来的男子站在他的身旁，连欢站在他的身后。

男子瞥了术楠额间的疤痕一眼，垂眸回答，声音淡漠。

“我叫九梦。”

连欢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九梦抬手指着术楠，“但是我来是因为顾家大少爷准备在大婚之日送一份大礼给自己的新娘，这才来找你的。”

术楠听到顾家大少爷这几个字，站了起来，“顾家大少爷给自己新娘送礼，找我做什么？”术楠说到后面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这不是已经上台唱了一出戏了吗？还不够么？还有我刚听你说是要取了我的喉咙和性命？是吗？”

九梦依旧是垂眸的样子，“顾家大少爷说，为你织一个梦把你的那好嗓子送给他的新娘，而你的性命就是跟我交易的条件。”

连欢直接激动推开九梦，“这顾家大少爷也太可恶了，这大婚之日把术楠叫来唱戏也就罢了，还要术楠的性命！再说，你是谁啊？说取就取走。”

这江南的人都知道顾家大少爷和茶家千金是郎才女貌，却不知道这顾家大少爷一年前招惹上术楠，让术楠在一年后的今天大婚之日唱一场戏。

术楠是京城有名花旦，一戏千金难求，嗓子更是好听，来到江南是受邀连欢。本来他早该回到京城了的，可是因为这顾家大少爷而留了下来。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也知道很多事情，例如一年前这顾家大少爷就遇到了我，并跟我达成交易。”九梦被推开也没有踉跄，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人和景物开始消失变成一片空白，徒留术楠、连欢、九梦三人。

术楠也不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一下子就明白九梦所说的话的意思，“连欢，让开。”

连欢手护着术楠，“不行，术楠，这人诡异得很，小心他真的把你的命取走了。”

术楠推开连欢，“你说顾止跟你交易还用我的性命作条件？”

九梦这才抬起眼帘，“嗯。”

“那我若是不愿呢？”

“可以跟我交易，用你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你的性命。”

“我是个戏子，最珍贵的是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副好皮囊，可是皮囊已经毁了。”术楠额间那道疤依旧有些滚烫。

“嗓子我要取走，如果你不想死可以交换性命，交换条件是你这双腿或者你这双手。”九梦依旧淡漠着说，嘴里却说着残忍的话。

“……”术楠看着九梦，连欢先一步挡在术楠面前。

“好生可笑，顾家大少爷和你交易要用术楠的性命作条件，交易的还是将术楠的嗓子给那个茶冉！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九梦听了，上前，“烦躁。”然后一个手刀把连欢打晕了。

术楠接住连欢，心里明白连欢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我若是不愿让你把我的嗓子拿走呢？”

“顾大少爷说你愿意的。”

……

“好，那你可以拿走，但是我是跟茶冉交换嗓子。”

茶冉的嗓子是毁了，但说话还是能说点的。

“我跟你交易把我的性命换成我最珍贵的东西。”

术楠抱着连欢，苦笑说道，这顾止这样对待他，他竟然还想着顾止喜不喜欢他。

额头那道伤疤，是他为顾止挡了一鞭所造成的。

此时伤疤正在发烫，是因为顾止说让他唱戏他才涂上了重彩的，本来可以去除的伤疤，已经好不了了。

顾止为了茶冉，将他的嗓子给茶冉，最关键的是给了茶冉嗓子，交换条件还是自己的性命。

当初，他蒙了心，才爱上这么个人。

江南茶家千金婚后喉咙好了还成为了戏子，技巧堪比那京城花旦术楠。

可那江南的人不知道，那花旦术楠，早在这俩人大婚后第二天就……

就逝了。

顾家。

顾止看着穿着戏服的茶冉，脸上干干净净，没涂墨彩。

“相公，好看吗？”

顾止看茶冉巧笑倩兮的，勾唇，“好看。”

只是，再好看，也比不上那天他看见的那人的喜笑颜开好看。

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

的确看不到了，因为爱着顾止的术楠死了，活着的那不是术楠。

九梦看着床上那还在沉睡的术楠，连欢也坐在他身旁，“今日午时他就会醒。”

“嗯，知道了。”

“醒来后你带他回京城，做该做的事。”

“知道了。”连欢应道，他明白坐在旁边这位叫九梦的，不是一般人。

他再不甘，为了术楠，也要噎下。

顾止不知为何，自与茶冉成婚，每次一旦闲下来，他都会想起术楠。

商人唯利是图，顾止就是商人。

所以他选了能为他带来利益的茶家千金茶冉，而不是一个戏子。

所以，就算他喜欢一个戏子，但他也要装作喜欢茶冉。

即使，最后要用他喜欢的人性命做代价。

可惜。

顾止没有想到他千算万算，把一个戏子嗓子剥夺，要知道一个戏子脸毁了起码还有嗓子啊，连术楠最后一点繁华都不肯放过。

最后，无论是爱还是利，他都输得彻彻底底。

顾止与茶家千金茶冉恩爱非常，人道顾止有情且痴情。

可是，那回了京城，成了商人的连欢却说，痴情却似总无情。

可不是，痴情却似总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