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钢很久没有睡过这么美的觉，即使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穆御的踪影，他还是乐呵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都和少校大人同床了，那共枕还远吗？

某人喜滋滋跳下床，想着穆御应该是晨练去了，就趿拉着拖鞋进厕所洗漱。

穆御晨练完时间挺早，估摸着柳章鱼还没醒，就打算回家冲个澡再叫人出来吃早餐，谁知一进家门就看到柳钢围着围裙在厨房捣鼓着什么，煎蛋的香味都飘到门口了。

“我做了鸡蛋烧，木鱼你试试看。”柳钢见他进来了，顺手夹了一筷子放到他嘴边。

穆御顺从地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揉了揉他脑袋，道：“你不是不能吃鸡蛋？”

“你这个是至尊豪华版，我还有个平民版没加蛋的。”柳钢嘿嘿笑了笑，把热乎乎的早餐端上桌，又转回去给他打豆浆。

穆御把他从厨房推出去，自己倒了两杯给他送过去，坐到他身旁道：“下次跟你一起吃平民款。”

“嘁，老子下次才不给你做早餐呢。”柳钢啃了口烧饼抬头望他。“要还有下回，一定是你肯接受我的时候！”

“……”

吃完饭柳钢就要赶回学校上课，刚把人送走，穆御就接到了自己老弟的电话，说军校里头又有人闹事儿了，需要他回来主持大局。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穆枭说着就想先挂电话，被穆御叫住了。

“枭儿，帮我查几个人。”

“嗯，查谁？”

“柳钢，还有昨晚闹事的那几个混混。”

*

快到十一小长假了，柳钢拾掇好东西准备去超市给老家的外婆采购点特产。每次放假他没什么去处，就会去乡下找外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意疼他的人，也是他唯一的归宿。

正推着购物车在超市胡乱转悠，忽然就接到了穆御的电话，穆嘻软软儒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柳钢哥哥，你在干嘛？”

柳钢听到穆嘻的声音就不自觉想挑起嘴角笑，把手机夹在肩窝里，边挑选商品边回应道：“我在逛超市呢，嘻嘻要不要哥哥给你买礼物？”

“不要，”电话那头的穆嘻吸了吸鼻子乖巧道：“爸比说你明天也不用上学，要不要来我们家玩？”

穆御此时站在穆嘻身旁无奈扶额。都跟他说了不要跟柳钢提到爸比，这小崽子还就硬是揪着他不放了……

“你爸比让我来的？”柳钢捂嘴偷笑，觉得手里丑不拉几的肉罐头都美了不少。

“对呀，嘻嘻也想你来。”

“哥哥这几天要回外婆家，不能去陪你哟，你在家听爸比的话知道吗？”

“噢……”穆嘻嘟了嘟嘴，委屈着脸把手机还给爸爸。“哥哥说他要回外婆家。”

回外婆家？穆御接过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放到了耳边，道：“过来吧，我正打算带嘻嘻去你们那边旅游，顺路送送你。”

“……”

“不方便？”

“不是，”柳钢挠了挠下巴，有点不好意思。“我们那小县城穷山僻壤的连个水泥路都搁置了好几年没修，你们要去那儿……体验生活呢？”

“咳，嘻嘻没去过农村，带他去开开眼界。”

“哦，”柳钢把罐头放回货架，嘴角勾起一抹贼笑。“那你怎么知道我老家在哪的？”

“你梦游说的。”

“……”口是心非！

对于穆御私下调查自己这事儿，柳钢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跑去质问人家，还乐呵的走路都蹦哒，想着他家木鱼怎么这么可爱呢，想知道啥直接来问嘛，他一定把自己腰围臀围喜好的姿势通通告诉他！

在把任务吩咐给穆枭的当天下午，穆御就收到了想要的资料。柳钢的身份信息生平事迹尽收揽于他手中的白纸，简简单单一览无遗。

自小家庭贫苦，父亲抛妻弃子远走高飞，留他跟病弱的母亲靠卖菜为生，家中还有一年过六旬的老人。为挣钱给母亲治病高中辍学两年，期间因打架闹事进过警局，母亲逝世后一直半工半读至今。

穆御看得眉头紧皱，脑子里只不断循环轮播着一个问句：这是柳钢吗？

那个傻不拉几笑点奇低的柳钢？

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是不是比他在军队里起的还早，每天为一元半角计较操劳，冬日里用冻得通红的手在寒风中分拣蔬菜，用瘦弱的身躯扛住来自各方的压力？

穆御恍然想起那人盘腿坐在窗边时的沉静模样，梦游时嘴里胡乱念叨的话语，醒来时眼底萦绕的孤独和倔强，还有那个脆弱又无助的拥抱。

……是不是每一个悲伤的灵魂，都习惯在脸上全副武装？

*

柳钢来的时候穆嘻已经在门口冲他挥手，身上穿一套小小的绿色军装，看起来精神又可爱。

穆御靠在车门边等他，帮他把东西都塞进后备箱，就跟着一起挤进了后座。

“啧啧，出去旅游还有专属司机，简直享受！”柳钢把穆嘻抱到身上，给他变了个棒棒糖。

“你昨晚没睡吧？”穆御瞥了一眼他眼下的青黑，道：“眯一会儿？”

“唔，昨天突然有人到画廊指定要我作画，捣鼓了一晚上。”柳钢在穆嘻肩上蹭了蹭，准备先打个盹儿。

距离目的地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柳钢没一会儿就靠着穆嘻呼呼大睡，就差在嘴角挂两串口水。穆御坐靠他俩，把穆嘻抱到自己身上，抬手轻轻托了柳钢一把，某人的头就自然而然偏到了他的肩上。

“爸比，”穆嘻凑到他耳边贼兮兮地笑，伸手戳了戳柳钢的脸，轻声道：“柳钢哥哥睡觉的样子笨笨的。”

“嗯，”穆御扭头亲了一下穆嘻红扑扑的脸颊。“他人也笨笨的。”

“少校，后面有辆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前面作为司机的小刘皱了皱眉头，看着后视镜中那辆从上了高速后就一直隔着一定距离尾随着他们的吉普车，心中涌起浅浅的担忧。

不会是一路跟来找少校麻烦的吧？

穆御抬眼瞥了眼后视镜，逐渐敛了唇角笑意，语气中带着点淡淡的冰冷肃杀。“慢慢甩掉他们，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