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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离]月光诀

    “若哪日王上想要这天下了,我便告诉王上,我想要什么。” “如今王上想要的是这天下,至于我想要什么,想必王上,也不愿再知道了。” 本文长篇全员向,主执离,副钤光仲孟,正剧向,接三十集无缝续写。

    第四十一章 为你闯出的前方

    小说: [执离]月光诀 作者:凤灵 字数:3165 更新时间:2019-09-21 17:00:28

    天璇北境增兵十万,而派去镇守的将领,既非公孙钤,也非高将军。平平庸庸一人,严命死守算罢。

    其实并非陵光任性,而是北境将领,实在也用不着公孙钤。

    昱照山既是天险,也是阻碍。现已入冬,民间无粮可征,而山内的粮草要运到山外来,总要比一般地形多费许多周折。只要死守住北境,用不了多久,执明自会乖乖退兵。

    至于钧天,立国不久却已传出党争之事,一众文臣皆与谢远之针锋相对,一如当年天玑。慕容离就是想掀起再大的风浪,也只能想想而已。

    熬过去,便是重振天璇之时。

    陵光是这样想的。

    可一切想法,都在公孙钤称急入宫后被全数打破。

    骆珉既卒,陵光便让公孙钤兼任了司徒一职,掌管天璇财粮和通商事务。骆珉手上的事、手上的人,自然而然转到了公孙钤手中。

    “王上,微臣收到消息,我国派往钧天监督新币铸造的使臣,在十日前遇刺了。”

    踏入门中,未及行礼,公孙钤已迫不及待道出此话。

    其实不过一介小官,若在寻常根本扰烦不到陵光头上,但一听得这“遇刺”二字,提笔的素手还是顿了一顿,陵光面露疑色:“遇刺?前两天的消息不是说失足落水么?”

    公孙钤肃然:“王上或许不知,此位使臣生于南泽,是会水的。微臣派人查探,那落水之地刚回暖化了冰,水流不急,底下也没有绊脚的草石,水深也不过才一丈,便是微臣不慎跌落,游到岸边也不是难事。”

    陵光目光一凛,一手扶案起身,缓缓踱来:“你的意思是,慕容离有意为之?”

    公孙钤一面颔首,一面继续道:“微臣虽不若骆大人精于商事,看不透其中奥妙,却也在此事后暗查了那使臣的一众册帐。明面上拿得出的册子全无缺失,但有一本,微臣无论如何都搜查不到了。”

    “不能明面上拿得出的册子?”陵光目光愈明,几乎如炬,“是什么?”

    公孙钤抬目望了一眼,字字咬牙:“是玉衡通商的黑册。”

    玉衡通商,有明面上的集市,自然也有暗地里的黑市。而为保稳定,黑市总要与朝廷有所利益牵绊,才能相互维持着存在。往往,黑市中交易的面额,也要比明市大上许多。连慕容离要的黄金,也大多以黑市为渠道够入,避免动荡。

    使臣身死、黑册消失,哪怕很快就有副官能替补,但在就这个小小的空档里头,已经足以在黑市完成许多事情。而这些事情,随着那本黑册的消失,都不会记入任何人的心中。

    可以说,钧天与天璇商事上的联系,随着那使臣的死,断了个小小空档的时间。这些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除了慕容离,无人知晓。

    如今商都已成,五国商路也已完全,五国几为一体……

    趁着天璇百务萧条时如此动手……

    大量购入却闲置不用的黄金……

    五国通商一力促成的玉衡新币……

    还有,断了联系的黑市……

    ——黑市!

    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撞入脑海。伴随着神思的瞬间清明,心中冰山一角瞬间崩塌。

    一把抓过公孙钤的衣袖,用的是几乎要拧碎的力气:“快替本王拟旨,断绝天璇与钧天的黄金交易;不只是这些,还要弃用玉衡新币,限制玉衡商路!”

    ……

    旨意拟得再快,也终究及不上玉衡变故的速度。

    慕容离屯下的黄金被下令全数在明市以低一半的价格售出,短短两日便被哄抢一空;大量黄金已经涌入明市,自然也不必隐藏在黑市当中,一时金价大跌,跌过慕容离设下的一半不说,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须知天璇经仲堃仪内乱,此年农时早已被打断,农耕收益不高,而新的一年尚未开始;国家不乱,几乎都是依靠瑶光黄金的通商交易。可慕容离此举,却使得这最后天璇的支柱只在顷刻间便遭受重创,几乎毁于一旦。

    这还仅是开始。

    就在天璇与钧天商事断了联系的当口,又是慕容离,威逼副官,强行以玉衡新币换走储存在钧天的所有天璇刀币,在黑市上全数低价抛售,引得原来要与天璇通商的行商恐慌不已,纷纷效仿。原本刀币的兑换玉衡新币,价值要比铸币的铜要高些,如此闹剧一出,那天璇刀币竟还不如熔成铜水的价值高。

    金价暴跌,刀币值贬,一明一暗两手,引起的是整个天璇的恐慌哀鸿。

    就在此民心浮动之时,天权以天璇失信为由,执明亲征,三十万精兵大举强攻,天璇防线迅速溃散,不过半月,竟已被天权拿下近四分之一的领土。

    天璇司空出使天权,前往天权大军驻守的瑶光面见执明,请求议和,却有来无回。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一向懦弱的天权王,却是一个“杀”字轻轻松松出口,人头落地,易如反掌。

    上一次出兵遖宿,世人记得的皆是天璇王陵光的战功乃至暴虐。

    这一次,世人记得的,终于是天权王的一鸣惊人。

    原本还有僵持的余地,但天权所过之处,不取分毫,救济荒民,还在瑶光特意免税三年,与当年的遖宿截然不同。两相对比,天璇军心迅速瓦解,几无还手之力。

    “天璇王那般残暴,护着他,我们也不一定会有好日子过。”他们这样说。

    ——钧天——

    千里之外,朝堂之上,慕容离收到这个消息,难得地一次,为执明而由衷地笑了。

    为了执明,恰如春风融去的第一场雪,恍若天人的脸上,嘴角微微勾了一勾。

    “走吧,”他起身,那一笑,令衣饰上的十二章纹都仿佛失了颜色,“是时候去亲眼看看,那位意气风发的天璇王了。”

    ——天璇王都——

    分明已经开春,天气却依旧愁云惨淡,仿佛永远暗无天日。

    公孙钤走入大殿。

    没有点灯,也没有炭火,殿外初春的清寒携进来,一阵又一阵地刺骨。

    昏暗的日光只由窗棂模模糊糊投进来一半,而另一半,始终隐在黑暗里。“王上。”他轻轻唤了一声。

    “是公孙啊。”殿内阴暗之处传来回答,无精打采,没有中气。

    公孙钤敛裳拱手跪下,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已经做过许多次:“微臣请缨,与天权一战。”

    殿上人一阵沉默,才道:“……如果本王不同意呢?”

    相对无言,万物死寂,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公孙钤低头伏身:“若王上不应,微臣愿在此处长跪不起,直到王上同意为止。”

    殿上昏暗的人影起身,声音变得低沉:“爱卿这是要违逆本王么?”

    公孙钤抬头望向他的目光愈发复杂,却半分未动:“是。”

    一声拂袖,是滔天的愤怒:“公孙副相!别忘了你的身份。”

    “正因微臣是王上的臣子,值此存亡关头,更应身先士卒。便是护不得家国,也要护王上长安。”

    黑暗中,殿上的人影缓缓步下台阶,长裳紫衣曳地,犹如月光清辉下的潺潺流水。

    他走到他面前。

    “还有三十里,天权和钧天就到这来了。”他握住他的手腕,竭力说出的话,却沙哑得让人心疼,“公孙,你走吧。”

    公孙钤一惊:“王上?”

    “离开天璇,”陵光深深凝着他的眼,“慕容离报仇,他要找的是我,与你没有关系。”

    到头来,他还是只想护着他。

    公孙钤眸中闪过一丝决绝,退身而起,第一次如此用力,一把将陵光的手甩开。

    “王上懂我,”他看着他,嘴边漾出一丝笑意,“难道非要等到敌军兵临城下,王上才肯恩准,让我站在你前面去赴死?”

    “公孙!”一声低喝,近乎乞求。

    看着面前人焦急的形容,他笑意更深:“过去,你重用我,是为了安慰你心里缺失的一个洞;现在,你命我离开,也是为了让你自己不觉得歉疚。你一生都在为你自己而活,那你可曾问过我一次,什么是我想要的?”

    陵光一怔,双眸虚合,黑长的睫毛微微一抖:“只要你离开,无论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依你。”

    “哈。”嘲弄般的一声笑,“王上糊涂。若天璇不存,我还能在王上这里得到什么?这许多年来,我留在你身边,不过是求哪日你可为我光耀门楣、重振公孙世家,现在王上自顾不暇,你与我还有何干系?不说你我,便是这天璇,又与我有何干系?!”看到面前人脸色越发苍白,他笑道,“莫非,你当真觉得,我是对你真心相待么?”

    他当然……是这样觉得。

    记忆中的公孙钤,芝兰玉树,谦谦君子,他把他当成裘振死后唯一的依靠,把悲伤说与他听,把忧愁说与他听。

    原来,不过如此。

    “好,很好……”陵光仰起头,努力使泪水不再落下,“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看清,原来我于你,也不过如此。”

    殿外狂风骤起,呼啸着撕扯着彼此的衣袍,刺骨寒意却如至纯至净的圣水,要洗去一切尘埃与铅华。

    公孙钤的笑意渐渐敛下,背过身,向殿门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在殿内回荡,沉沉如铁,半分不移。

    “你既不愿让我领军,那么,宫城之外,我来保护。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到你面前。”

    之后,此生,便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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