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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欢

    乔府那失踪了半个月的管家回来了,与管家一起回来的,还有接连不断的命案……

    第九章

    小说: 相见欢 作者:木子弈诺 字数:4638 更新时间:2019-09-21 17:03:43

    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细细密密的雪一刻不停地下着,落在房檐、地面,化作细腻的白。满眼的白色最容易叫人恍惚,何况还是哈气成冰的闲暇日子,身子都倦怠久了,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乔十七一边守着火熬着药,一边托着下巴发呆。

    也不知这冬天几时才能过去。

    许是窗子没有被关严实,忽然刮起的大风夹着雪片灌了进来,乔十七冷得一个哆嗦,霎时清醒了过来。她赶忙起身关了窗,又回到火旁凑近过去,让冰凉的手好好暖和暖和。

    脚步声就是在此时传来的。

    “乔伯,当家的今儿个可好些了吗?这都熬了多少药了,我瞧着都心惊。要不,咱们和管家说说,换个郎中看看吧。”

    脚步声停止,来人站在了乔十七身后,但并未回应。

    乔十七也不介意,继续念念叨叨:“乔伯,我想吃油饼,您帮着去厨房给我拿两个呗。婶儿做的油饼,可香了。”说着说着,竟似有口水流出来。

    “给,油饼。”

    “谢谢乔……”话未说完,乔十七惊觉事情不对,因为来人的嗓音清冷,并非是乔伯那低沉的憨厚。这个声音明显是属于那个人的。乔十七立刻站起转身,一双眸子染上几许无措,又有点儿小孩子撒娇似的委屈。“管家,我错了。”

    将油饼塞进乔十七手中,落雪笑着问道:“哪里错了?”

    对着油饼咽了咽口水,又深深吸了几口油饼的香气,乔十七这才嗫嚅道:“不该这么贪吃。”

    “多吃点儿好,能吃是福。”绕过乔十七,落雪坐在小凳子上,检查了火,看了看药,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这守着,你回屋歇着吧。油饼要尽快吃,凉了就不香了。”

    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乔十七终是没能挪动脚步走出屋子,反而搬了凳子在落雪身边坐下。落雪知道那孩子喜欢粘着自己,也不计较,任由她一边吃得欢一边对着自己眨眼。

    外面的雪还在漫天飘飞,仿佛要将天压下来与地接壤。寒风刺骨,吹在脸上像甩着刀子,饶是多厚实的衣服也挡不住,直叫冷意都钻进五脏六腑里。自从入了冬,乔府里陆陆续续病倒了好几个,小厨房不开小灶,倒是整日熬药了。所幸府里人身体都尚且硬朗,吃几服药、休息几日,也便好了。怎知当家的乔雅和忽然染了风寒,前一天还好端端的,第二日就额头滚烫陷入昏睡,真是急坏了乔府上下。请了郎中,抓了药,一连几日,落雪都在乔雅和的房里贴身伺候着,不敢合眼,实在累极了就稍作小憩,睡都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瞧着落雪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亦憔悴了几许,乔十七觉得嘴里的油饼都不那么香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乔府恐怕正应了这句话。勉强咽下口中的东西,乔十七小心翼翼,“管家,当家的她……”

    “无碍,风寒而已。前些年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就没有咱们府里人熬不过的。这药好了,我端回去。你也快回屋歇歇,记得多添点儿炭,别冻着。”

    乖巧地应了声,乔十七缩着脖子走进茫茫白雪。落雪仔细地倒出药,放在小炉子里温着,快步回房。

    乔雅和的房间窗子紧闭,只有落雪偶尔出入才能开门透透气,故而屋子里太过沉闷,好像连空气都是黏稠的。落雪一手拿着药,另一手关紧了门,又看了看没有风雪顺着缝隙进来,这才往里屋走。路过火盆时,她顺手扔了几颗松子在里面,清香逐渐散开,驱逐了满室的浑噩。

    她的小姐依然昏睡着,恬淡安静,似乎与外面肆虐的凛冬隔绝。落雪用手试了试,药的温度正好,她便垫高了乔雅和的头来喂药。此番过程不与细表,但总是费了些力气,好在都喂了进去,没有浪费。做完这一切,她伸手覆在乔雅和的额头上,觉着热度退下了,这才稍稍放心。算了算日子,乔雅和也病倒三天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郎中再三保证只是风寒,并无大碍,可人就那样昏睡着,总是让人揪心。落雪对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

    正出神着,敲门声传来,落雪活动活动酸胀的肩膀,起身开门。乔伯见管家脸色不好,暗暗自责了一番,后悔将账本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过来。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况且手里的一摞账本也逃不过落雪的眼睛。

    “管家,这是内账房送来的,不急,要不咱们缓两天再看?”

    从乔伯手中接过账本,落雪随手翻了翻,“先放在我这儿吧,我抽空瞧瞧。乔伯,最近事情多,也麻烦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当家的和您还看得上我这个老头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倒是您,别太累着。主心骨病倒了,府里可不能再少了您啊。”

    重新回到屋子时,手脚已然冰凉,落雪靠着火盆暖了暖,便坐在桌案前细细看账。或许是入了冬的原因吧,各项开支都照往常多了不少,落雪翻了几页,皱了皱眉。

    “落雪,在吗?”

    微弱的呼唤传至落雪的耳朵,她匆匆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奔床边。床上,乔雅和微睁着眼,似乎还不太清明,但在看到落雪时,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小姐。”见乔雅和想要起身,落雪便扶着她坐起,拿了个软垫放在她背后。

    “我睡了多久?连你都憔悴成这副模样了。”刚醒来的身体还很虚弱,意识也不算完全清晰,所以,乔雅和的手悬在半空,几次都没能准确地抚上落雪的脸。最后,还是落雪握住了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没事。

    “没事是什么事?再说,你这眼睛活像兔子,糊弄人也要认真一些啊。”乔雅和很是心疼。她不知自己病了多久,可昏昏沉沉期间,总能感受到一双尚带凉意的手给她擦汗、喂药、按摩,手的主人却不出声,像是怕惊扰了沉睡中的自己。病着的是她,可苦了的却是落雪。

    “小姐,你这睡了三日,怎的醒来就知道欺负我?”落雪也不是真的生气,语气里都夹着些笑意。她的小姐醒了,终于醒了,这三天里她如何担忧,只有她自己知道。

    三天?原来自己竟睡了这么久,难怪落雪疲态尽显。但眼下那丫头还能与自己拌嘴,想来也是放心了。用手指描摹着落雪的眉眼,乔雅和温柔道:“我能欺负你,就证明我是彻底好了呀,不然哪来的精神。对了,这几日,府上可有事情?”

    听到乔雅和这样问,落雪迟疑了一下,“事情倒是没有,就是花销大了些,但这也不是两三天的事,入了冬,用钱的地方自然多。”

    “钱该花就花,咱们乔府不差银子。”明白落雪是精打细算,乔雅和不由得宽慰她。惦念着落雪连日操劳,就又打发她去休息。“我醒了就没事了,你不用一刻不离地守在这,回去好好睡一觉。”

    “小姐,真的没事?”

    不知为何,乔雅和从这句话中隐隐觉得落雪心事重重,像是在担忧,又像是在试探。担忧可以理解,但试探是为何呢?

    “没事。”终于,那一点点疑惑没能问出口。

    一连两天,乔雅和都在落雪的照顾下在屋子里休养,偶尔想出去走走,都被落雪拦下了,理由是天气太冷。虽说雪已经停了,可寒冷是实实在在的,乔雅和略作思量,也便顺了落雪的心意。

    这一日,阳光正好,乔雅和打开窗子,呼吸着生病以来久违的自由。院子里的雪被清理得很干净,想来是落雪的安排,她素来都将府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乔雅和活动着肩膀,这才记起自己有一会儿没见到落雪了。恰巧此时乔十七抱着东西从窗前经过,乔雅和便喊住了她,询问落雪的行踪。

    “管家一大早就出府了,说是找人对账。当家的有事吗?要不要我叫管家回来?”

    “不用了,你去忙吧。”

    须臾,透够了气,乔雅和只觉得心情都明艳了起来,她重新坐回到床上,伸了伸腰。轻松传至四肢百骸,她伸着胳膊向后仰去,手不经意见撞到了墙,发出不算响的声音,就是手指关节处被撞得有些疼。

    “嘶……”赶忙坐起身,乔雅和揉着手指。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紧盯着墙壁。刚才的声音似乎不太对。

    这间屋子是她的卧房,自从双亲去世后,她就搬到了这里,早先住在这儿的是她的娘亲。照理讲,住人的屋子都不会暗中有什么名堂,更何况房间摆设一目了然,不像是暗藏玄机。可刚才那轻微的声响却昭示着这间屋子的不寻常,墙壁的另一边好像有些什么。

    仔细想了想,乔雅和又靠近过去敲了敲,声音确实透着诡异。可乔雅和自认为不是琢磨机关的行家,不敢妄下断言,便起身去别处的墙壁敲敲,以此判断自己的猜测。果然,有问题的墙壁只有她的床旁边的那面,但在她的记忆里,那面墙的外面就是回廊,没有特别的东西,可敲击声显示,那里似乎有个夹层。夹层……莫非是密室?这般想着,乔雅和也顾不得思考建筑上的可能性,一心找起机关来,如果那真的是个密室,总会有打开密室的开关才对。

    找了许久,乔雅和终于在墙面上摸到了一处凹陷,凹陷非常浅,若不是细细密密地摸过去,绝对发现不了。她用力按下,只听轰隆一声,墙面移动,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入口。

    入口处非常昏暗,根本看不清里面,在外面看去无法得知里面究竟有多深、多大。乔雅和试着探头瞧了瞧,只觉得阴森可怖,便迅速退了回来。现在,她的脑子被疑问填满,太多太多的问题萦绕着她,让她心神不宁。这府邸是她们乔家的祖宅,那这密室会是老祖宗建的吗?密室的用处是什么?娘亲住在这里是巧合吗?乔家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密室?商贾出身的乔雅和在盘点了所有疑虑后,第一反应便是这间密室是先祖用来私藏金银的,可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用来藏匿财富的密室,爹与娘亲总该告诉她才是,毕竟她会是乔家家主,家族里的一切秘密她都有权知晓,但事实是直至今天她才在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不藏钱,那会用来藏什么呢?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乔雅和也没能猜出密室的用途。与其胡思乱想平添苦恼,倒不如亲自进去瞧瞧。打定主意,乔雅和拿上烛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大概是很久都不曾有人来过这里,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好像还夹杂着霉臭,直叫人胃里翻江倒海。乔雅和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捂住口鼻,步步小心。与之前的想象略有不同,这密室并不大,确切的说,并不宽,比起密室,它更像是一条向下的暗道,就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烛光照亮的范围有限,乔雅和只能勉强看清身前的一点点地方,再往前看仍旧是无尽的黑暗。虽然不惧鬼神,但乔雅和仍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伺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后背微微有些发凉。

    终于,台阶到了尽头,乔雅和的一双脚总算落了地。尽管看不清,可她却觉得空间开阔了许多。伸出手胡乱抓摸着,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乔雅和一点点挪动脚步,试图用微弱的烛光给自己找到方向。幸好,没一会儿,她就摸到了墙边。

    密室很大,也很空,这让乔雅和多少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里至少该藏着些什么,可到目前为止,她一无所获。正准备无功而返时,她恍惚瞧着不远处的地面上坐着个人,那人似乎是倚靠着墙,一动不动。

    “你是谁?”心中霎时一惊,乔雅和警惕道。

    然而,她没有得到回答。

    黑暗中的人影如同一具尸体,乔雅和靠近一步,脑海中快速飞过一个念头:这间密室应该很久不曾有人来过了,若坐在那里的真是个人,他如何存活至今呢?

    尽管有些忐忑,可乔雅和毕竟是一家之主,见过世面,经过风浪,饶是恐惧也能尽量克服。她上前几步,让那个人出现在烛光能照到的范围内。

    光亮扫过的那一瞬,乔雅和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得僵硬,心跳快了好几拍。坐在那里的确实是个人,只不过已经化作枯骨了。定了定神,乔雅和凑上前去查看,只见白骨上还穿着衣服,依稀能辨认出纹络,像是男装,白骨的手腕处拷着铁环,铁环由铁链拴着,将这个人牢牢控制在这间屋子。

    囚禁?这两字闯入脑中,乔雅和吓得倒退几步,越是惊恐却越移不开眼,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具骷髅看了很久,才惊觉不该再留在这里,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回到房间,她立刻关闭了暗门,坐在桌案前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死者是个男人,他是谁?为什么会死在乔府的密室里?是谁把他关进去的?他又是怎么死的?一时之间,乔雅和完全抓不住头绪,也没办法彻底冷静下来思考。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迷茫混乱中,她抓过纸笔,竭力控制住手的颤抖,记下她此刻脑海中的话。

    有人死了。

    写下这四个字,乔雅和感觉自己仿佛写下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她迫切地想将这个秘密藏起来,但不知道哪里最隐秘。环视着屋子,她终将目光锁定在装首饰的小抽屉上。

    “小姐。”

    就在乔雅和藏好纸张的那一刻,落雪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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