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明其实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他又梦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男人了。

梦到那个男人有了新欢，带着新欢来自己学校游逛，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偶然，他们在图书馆遇到了。然后他自己毫无形象的吵着，讽刺着——像极了闹剧小丑。

离明捂着眼睛，在寝室里枯坐着，手上有些湿润，但是他说不上来自己算不算是在哭。

四周尽是叫人沉醉的黑暗。室友们还在睡着。只有这样安静孤寂的时间属于他自己。

他还在想着以前的那个人，上了瘾似的抽离不得。

“狗子，狗子，你在哭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室友醒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哭出声。他觉得稀奇，又觉得讽刺。

“没有，有些感冒了。”

离明敷衍了两句，又躺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还差五分钟七点钟。

他向来睡眠质量不怎么好，不管当天晚上睡得多晚都是铁打不动是七点钟自然醒。他有时候都觉得朋友们可能说得对，自己可能有些神经衰弱。

头疼得一跳一跳的——昨天失眠两点钟才睡着，又突然的梦到了那个人，睡得实在是不好。

“周则安...”

他手机是周则安锁了的空间界面，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就是一个界面——一个是申请访问，一个是加为好友。揭露了其实他和周则安连好友都不是了残酷事实。

有时候离明发疯的时候也有发送过好友申请，事实上他连发送过去让周则安看到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周则安加好友都设置了问题——banana fish。

离明哪里回答得出来。

他瘫倒在床上，觉得全身有些发寒。他把耳机带上，妄图那些催眠曲可以把他拉进睡眠的深渊，即便是噩梦都好，他不太希望这么清醒。他甚至荒谬的希望手机漏电透过在充电的数据线和插在手机上的耳机把他电死。

“袖风染雨 花台下酒共饮

青丝风凌 三千愁肠谁系

把酒东篱 谁见形单只影

曾忆 与谁共约亭台西

烽烟铁骑 金戈铿锵风里

春秋几季 何人把离人忆

醉别烟雨 回首云淡风轻

愿与 与君共月归故里....”

是那个时候他们喜欢听的歌。

离明恍惚之间还听见了那个时候的周则安在嘲笑他五音不全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精神有几分恍惚，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大大的房子里，没有宿舍，没有人。

空荡荡的房间，是雾霾蓝主调的装修风格，整间屋子都透着性冷淡的气息，甚至觉得根本没有人气。

他看见屋子里有两个人，赤身裸体的相互交缠，被抱住的那个人疯了似的想要逃离，他哭了。

原来那个时候周则安这么难受，那么不愿意——那么抗拒自己。

离明越发肯定自己其实就是在做梦，这样真实的梦境他甚至没法抽离，像是处刑一样的看着自己看着周则安的过去。

看着自己把曾经珍视的东西一点点撕碎。

原来自己真的可以对他下来这样狠手的啊。

原来人在死之前会再次看到自己最珍视的场景都是真的。

离明这么想着。

他渐渐觉得痛了，他睁开眼，刚才的原来都是梦啊。

他仰头，他把房子买在了顶楼。浴室是露天的，这样可以抬头就可以望见这个城市难得的星星，虽然染上了城市的醉意，但是也足够吸引人了。

原来周则安死的时候在看星星啊。

周则安自杀的时候也是这样躺在这里，血和着水灌满了整个浴缸，离明是跟着被撕碎了小熊找到周则安的。

这是周则安喜欢看的一本小说里一个配角自杀时候的做法，他那个时候就说他喜欢。

只是离明那个时候没有发现他的自杀倾向——早该发现的。

那个男人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上了黑色的蝴蝶结——神秘而又诡谲。像是给离明的礼物一样，痛而快。

“离明。下辈子千万不要来找我，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