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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邪】所爱平山海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这是那本书最后的语句。 十年后,张起灵回到杭州,等待他的不再是那个温暖的少年。 王盟将他的绝笔交给了张起灵。 一本书,一场局,一次寻觅,谁是归人? 若有所爱,愿平山海。

    第四章 黑瞎子

    小说: 【瓶邪】所爱平山海 作者:守念此世 字数:3070 更新时间:2019-09-21 17:37:43

    ——瞎子我可以告诉你,他就在那里。

    只是哑巴,你要知道最后的答案。

    否则,你永远也到不了那里。

    ---

    从解语花那里出来,张起灵没有叫车,而是沿着荒凉的胡同向着别的地方走去。

    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东西很多,小巷是一种,它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哪个地方会有转角,哪个地方会有岔路,在哪个转角你会迎面撞上谁。

    你选择了一条路,就只能错过其他的岔路口,更关键的是,你不知道你选的这条是不是死路。

    而且,遇到了死路,就算想回头,你又找得到原路吗?也许你只是进入了另一个岔路口,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也许又是死路,也许你可以误打误撞的走回原点,没人知道...

    这多像某种每个人都在经历的,痛苦的、欢乐的、幸福的、不甘的...

    这种弯弯曲曲的巷子,连着这个城市中的沟沟角角,串联着所有的阴暗和不同的人生。

    这种巷子在北京最有名,它叫胡同...

    张起灵就在这里面曲曲折折的前行,他的目的地,是和二月红的老宅一样,坐落在无人问津的胡同的深处。

    那里住了一个,无法形容的人。

    他走到那间铺子前,门开着。

    北京的早晨雾霭霾霾,张起灵刚刚看过在朦胧中盛放的海棠花。那好歹还有种意境美,而这间冷落萧疏的铺子,只让人闻到尘土的腥味,呛进人的肺管,析透进人的血液里。

    黑瞎子带着墨镜,对着从蒙蒙的雾霾中走出进的人影,说:“呦,哑巴!好久不见!”

    张起灵自顾自的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可以眼镜铺子里落得都是尘土。他最重也只能找了一把看上去土不是那么厚的,坐了上去。

    “嘿!哑巴,你这可真是不请自来。”

    张起灵没理他,对什么样的人要有什么样的态度。对于黑瞎子这种人,你跟他接话,只会越接越多,最后被他拐到西天去。

    黑瞎子也不介意碰了一鼻子灰,他和张起灵也算是认识了很多年,掰手指头数数五十年没有,三十年也得长。

    黑瞎子从柜台中抽出一本书,随手扔给了张起灵,然后又地坐下了,满脸的幸灾乐祸。

    他说:“我就说了,他就是傻子,早晚有一天玩脱了。”

    黑瞎子说:“哑巴,看你这样子是从花儿爷那儿出来的?他没给你好脸色吧!”

    张起灵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黑瞎子,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

    黑瞎子倒是明白了,他说:“得!看你那个样子就知道你还不明白...石头就是石头,小三爷就是拿着心头血往上淋,也没有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不过,哑巴,瞎子我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两个大老爷们生离死别的,真是笑死瞎子我了。不过,看在我那个傻徒弟的份上,瞎子我决定做一回好人。”

    黑瞎子脸上浮现一种戏谑的笑意,他说:“你是想听瞎子我给你将那过去的故事呢?还是让我直接告诉你小三爷在哪?”

    他打了声口哨,怪模怪气的说:“To be or no to be! That's a question!”

    接着,他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一个古怪的模样,他说:“不过,别怪瞎子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想不出最后半句话是什么,那个地方你永远到不了。”

    张起灵摩挲着手中的那本书,他已经对这本书了如指掌了,他知道这本书恐怕也不是吴邪的真迹,也是他的手下誊写的,内容也不会有差别。

    可是,吴邪把书交给了四个人。王盟、霍秀秀、解语花、黑瞎子,张起灵不确定他又没有给胖子。但是这四个人,都可以说是在他缺席这十年中,陪着他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也许关键从来不是那本晦涩难懂的书,而是这些人的话。

    张起灵难得地开口说:“过去的事。十年,发生了什么。”

    语气沉凝地过分,不,或许说是沉淀了什么。

    就像那一刻,黑瞎子好像看到了天空中漂浮着的雾霾,浮浮沉沉地颗粒都沉淀下来,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他用着一种轻快地口气说:“哑巴,你要知道,有时候带着墨镜,比不带看着要清楚。因为有个哲学家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反正我第一次见小三爷,就知道他就是个菜鸟,给人垫脚都闲肉少的那种。

    然后有一次,小三爷消失了一段时间,把花儿爷气疯了,满天下的找他。最后找到他的时候,是在居民区一栋普通的楼。”

    “你知道吗?当时整个房间的窗户上都向外贴满了照片,没有一丝光照进来。门是反锁的,花儿爷一脚把门踹开了,走进去两步就反身退了回来。瞎子我好奇啊,但是花儿爷那脸色啊!啧啧,吓得瞎子我愣是没敢动。”

    “结果你猜怎么着,花儿爷前脚刚走,后脚被踹开的门就被人甩上了!”

    “然后,我就看到花儿爷拽着张防毒面具走过来了,又一脚把门踹开了。结果花儿爷前脚进去,后脚又把门踹上了。瞎子我当时就乐了,这花儿爷和小三爷也太好玩了。跟个门怄什么气啊!”

    “然后瞎子我也一脚把门踹开了。”

    讲到这里,黑瞎子笑的十分神经病,好像自己也把门踹开是多么的伟大一样。

    “然后瞎子我就后悔了,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妈的,花儿爷去拿防毒面具太他妈的明智了。”

    “哑巴,你知道房间里是味吗?沉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烟味,血腥味,还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混在一起,差点让瞎子我以为进了哪个墓室了。”

    “然后,呵,瞎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双眼睛。”

    “哑巴,你知道愤怒吗?不是那种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口角而起的愤怒,而是那种,浑身戾气,仿佛可以撕毁一切的愤怒?”

    “小三爷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愤怒的看着闯入的我和花儿爷,愣是让我们两个没敢靠近一步。”

    “哑巴,西方说愤怒是人的原罪,瞎子我是信了。真正愤怒的人,是懂得那种能够焚烧灵魂的感觉的。”

    “那是一种不甘的火焰。”

    说到这里,黑瞎子认认真真地看向了张起灵,似乎想要看看他这个时候的表情。

    张起灵的眼中也不再平静了,而是点燃了点点星火。

    黑瞎子却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的笑了,他难得有几分正经地说:“那不是对于人的愤怒,对于人的愤怒不可能会焚烧成那个模样。瞎子猜,那大概是他在愤怒人总是要给天低头,在愤怒他居然还是看不通透。”

    “哑巴,小三爷割破了手臂,用血在墙壁上一遍遍地写字,就两笔,一撇一捺。”

    “人呐...到底是要给天低头。”

    说到这里,黑瞎子低低地笑了笑,带着嘲讽和戏谑。

    “他只是在愤怒,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看不透。你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和天争,生老病死、爱恨无常,可是那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到要焚烧灵魂,也没有办法挣脱而出。”

    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我是那么以为的,在得到那本书之前。我只记得那本书中的两句话。

    他看我,转身了。

    讲和吧...”

    黑瞎子摇摇头,也不知道和谁说,只是重复了一遍。

    “讲和吧...”

    2.

    黑瞎子是个奇怪的人,也是个难以形容的人。他和张起灵一样,没人知道他的一切,甚至连名字都吝啬个这个世界留下。

    他是旗人,那他是否也曾在北京的八大胡同里遛猫逗狗,是不是也曾经对天、对命有什么愤怒和悲伤。他满身的戾气,却又吊儿郎当地挂着笑意。

    在他还没有浪荡世间的时候...

    对于他,用游戏人间这个词是不太准确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的情绪,没有人知道他哪句话是假话,哪句话托了真心。

    他是怎么接触这一切的呢?他是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呢?

    不知道,没人知道。

    也许他的眼中也曾经有着愤怒,他满身的血、满身的戾气,像那些远古时候,传说中的大能们一样。在某个痛入骨髓的时刻,在那个觉得荒谬绝伦的时刻,扬天长啸,对着苍天愤怒的咆哮,想要撼天动地的悲绝。

    可是没用,没有用的。我们终究是人,就像吴邪一笔一笔写下的一样。一撇一捺,每一次都在提醒我们是人,是人就总该像天低头。

    天理昭昭,也荒谬绝伦,这世界都是那么荒谬,这也不怪他为什么总是带着恶意与嘲弄。

    可是有的人他不甘愿,有的人看不通透,那是一种明知道却仍然无法解脱的痛苦。

    就像黑瞎子看到吴邪那双眼,燃烧了彼此的灵魂。

    也许,最终也只能如他所言,讲和吧...

    3.

    黑瞎子给张起灵讲了个故事,事实上他只是点了一把火。

    黑瞎子最后送张起灵走的时候,脸上还是那个戏谑的笑。

    他点了把火,做了次坏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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