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蓝深习惯性地低下头去，不安分地绞着手指，直到皮肉被搓红了，这才抬眸轻瞥了鱼浅川一眼，后者感受到视线，也侧过头来，挑挑眉问道：“怎么了？”

蓝深抿了抿唇，低声道：“没。”

鱼浅川神情莫测地盯了他几秒钟，也没有说话就偏回头去。蓝深失落落地看着桌上的小瓷碗，出神发呆。

他觉得自己这样不行，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直上云霄，一会儿坠落崖底。自从认识鱼医生，蓝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蓝深些许急促地呼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脯。他到底是怎么了？

“诶，为什么气氛这么沉默？”蓝清刚和公司高层断了线收起手机，便看到两人一致缄默不言，忍不住笑出声。在他印象中，一个是天生的闷性子，另一个也是惜字如金的主。

看来短短几天，果真没法磨合出什么效果。

“有吗？”鱼浅川端起一杯热茶，尝了一口，微涩，又放下淡淡道，“我们相处向来如此。”

语毕，蓝深心里一沉。向来就是这般吗？可明明今天下午他们之间还很融洽，只是现在却…莫名卷来的低气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蓝深趁还未有人开口，倏地站起身，他快速地道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就垂着脑袋急忙离开了包间。

蓝清盯着他慌乱的步伐，和逃难似的背影，支着脑袋若有所思。

“你认识张和礼？”等到蓝深的身影完全在视野内消失，鱼浅川将手肘抵在桌沿上，语气不容置喙地对面前的人道。

蓝清嘴巴微张，显然一愣，但很快他的眼底又恢复清明，笑了笑道：“认识的，都是老同学了。”

鱼浅川面色平静，转了转黑色指环，“你们多久没有联系？”

蓝清眯起眼睛，回忆状，“很久，大概....有个七八年了吧。”

“他去世了。”她语调是一贯的不急不缓，“知道吗？”

蓝清的表情有些惊愕，皱眉道：“我这几年一直投身于事业上，真的没有听说他居然……”他的目光略带悲痛，声音哑然。

鱼浅川静默了默，不再追问，拇指轻轻擦过指甲，带来一阵酥痒。她回想起让那人给自己查到的资料，厚厚的一个文件袋里，二十几张打印纸，最底处压着的是一张照片。

上面的内容很平常，就是一方矮矮的墓碑，旁边站着一个打伞的人，因为天气的缘故，周边的景物都失了原有的颜色，这个人的面貌也稍显阴暗，以至于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鱼浅川突兀地伸出手，想要去够远处的餐巾纸，距离较近的蓝清见了，很时务地用右手推了推纸盒到她面前。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宽袖风衣，这一举动，使整条小臂暴露在空气中。

鱼浅川眸中有精光闪现，她勾了勾唇，语调微扬：“谢了。”

蓝清仍是一副招牌客气笑脸，“不必要，应该的。”

鱼浅川拿起一张纸擦了擦自己小指上戴的黑色指环。

那张照片上的人，手腕上有一道很严重的伤痕，青紫色的，是常年被绳索禁锢留下的痕迹。刚才她一试探就注意到，蓝清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就在大动脉下方一寸处。

鱼浅川在心里微叹一声。真是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