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去做饭！”

伴着一声脆响，顾承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右脸，急忙放下搭在自己身上的腿，从沙发站起来，走去厨房做饭。

顾承一边做饭一边偷瞄着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飞舞，打着一串又一串他看不懂的字母。

顾承看着脸色烦躁的男人，不仅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顾深，这是小承，以后就在咱家给你做个伴，跟你一样姓顾。”顾承听着顾夫人的话，和站在他对面的顾深的眼睛一对视，就急忙低下了头，好可怕，这个人讨厌自己吗？

“知道了，他以后就归我了？”顾深看着低着头的男孩，眼里闪过不耐和残忍。

“对对付，你是哥哥，以后啊，你要对小承好一点知道吗？”顾夫人摸了摸顾深的头，有些无奈，她多怀念那个可爱开朗的儿子，可五岁那年被绑架之后，顾深就变了个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看医生，医生也拿他没办法，只说是心理受到严重的创伤，需要他自己走出来，这转眼顾深都十五岁了，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学校的同学都怕他，顾夫人只好给他请家教让他在家里学习。

顾夫人又担忧的摸了摸顾承的头，顾深常年不和外人接触，她才将这孩子从孤儿院领回来的，顾承父母双亡，看着又性格温和安静，应该也惹不到顾深，两人应该能好好相处。

“你，跟我过来。”顾深指了指顾承，有对着顾夫人说：“妈，他以后住我屋子里。”

“行。”顾夫人很多事都愿意说着顾深，当年顾深被绑架虽然被救回来也让他们夫妻俩自责又心痛，顾深又患了心理疾病，不免能顺着就顺着。

顾深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刚到自己胸口的顾承，拽着人就往楼上扯。

顾承被扯的踉踉跄跄的，直到进了顾深的卧室，被甩在地毯上，地摊很厚，虽然不疼顾承却很害怕，眼里不禁有了泪花。

“你哭了？”顾深一把拎起坐在地上的顾承，十五岁的顾深身高已经一米七了，人高马大，比同龄人发育得都好，而在孤儿院长大的顾承只有一米五几，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被顾深一拎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不许哭！”顾深抓着顾承的手更加用力。

“哥哥……害怕……呜哇……”只有十岁的顾承被迫地踮着脚尖站着，忍不住哭出来。这个哥哥好可怕，比孤儿院里那些欺负自己的男孩子还可怕。

男孩精致白嫩的小脸上不一会儿就挂满了泪珠，湿漉漉的一片，顾深却忍不住想更加用力，正想使劲的时候，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他手上，让他触电般的撒开手。

“呜呜……哥哥……小承会听话……不要打小承……小承不要吃的也不要衣服……”顾承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哭起来，不自觉说着在孤儿院被打时说的话。

顾深看着啜泣的顾承，甩了甩头，好像看见那时候对着劫匪求饶的自己，顾深不禁烦躁起来，对着顾承举起拳头，却最终落在墙上，让自己的手血肉模糊。

顾深的眼中烦躁和不耐终于有些褪去，变成了茫然。

顾深看着哭泣的顾承，慢慢地跪下去，轻轻环住顾承小小的身子，紧紧皱着眉头，喃喃道：“我也好想有人抱抱我。”

顾承小的时候听不懂，但这句话却一直留在他心里，每次顾深犯病，他都紧紧地抱着顾深，直到顾深冷静下来，现在他已经二十一了，跟了顾深十一年，现在的顾深早已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己买了个公寓，公寓不大，却地段极好，顾深平时又不出门，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估计是顾夫人给的吧。

“饭做好了，阿深，现在吃吗？”顾承将饭菜摆好，蹲在顾深的身边轻声问道。

“……”顾深专注的盯着电脑，不知在跟电脑对面的人聊些什么，好像没有听见顾承的话。

“阿深？”顾承又轻轻叫了一声，却再不敢开口，因为顾深暼了他一眼，里面的不耐和暴躁让他害怕。

等到顾深将笔记本电脑放下，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顾深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向着餐桌走去。

一旁的顾承见势赶紧起身跟上，却因为蹲的时间有些长，竟一时站不稳要摔在地上，顾承闭紧眼睛，等待着疼痛，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起来，顾承急忙睁开眼，却一个踉跄栽进顾深的怀里。

顾深的眼神沉了沉，却没把人推开，似是等着顾承自己站稳。

“阿深，对……对不起。”顾承急忙站好，腿上却如万蚁噬咬一般难受，让他不禁弯下腰。

“废物。”顾深不理会难受的顾承转身坐到桌前开始吃饭。

顾承顾不上腿上的酥麻，闭了闭眼，掩饰掉眼睛里的难过，顾深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他了，可以他还是觉得难过，应该习惯了才对的。

“阿深，都凉了，要不要我热一下？”顾承坐在顾深旁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饭。”顾深咽下嘴里的食物，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顾承听话的开始吃饭，他炒的菜不多，因为自从顾深从家里搬出来，顾深就再也没有要过顾家的钱了，人也一直呆在家里，只有每三天陪自己去买菜才出一次门，看他钱包里也都是些零钱，有时候加起来连一百块都没有，自己要出去打工，顾深又不让，提得多了免不了一顿打，顾承也就不敢提了，只能尽量省吃俭用，少花一些钱。

顾深看似吃得专心，却时刻注意着顾承的一举一动，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看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深的情况好了很多，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起码不会攻击陌生人了，不被刺激也不会犯病，不会对顾承动手，但这些也只有顾深自己心里有数，顾承怎么知道一个精神病人的怒点在在哪？只以为自己处处顺着顾深，顾深就能少发病一些，丝毫没往顾深病情减轻的方面想。

“不爱吃就滚开！”

顾承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碗里的米饭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顾深紧紧抓着筷子，脑子里都是顾承低头吃饭，连菜也不夹头也不抬的样子，就这么怕他吗？就这么不愿意跟他一起吃饭？前些日子还说要出去打工，你是我的，别想逃走！

顾深越想越生气，撂下筷子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进了书房。

顾承不知所措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委屈又无措，不禁红了眼眶，也吃不下饭了，只默默将桌子收拾了，又将饭菜放进锅里，等顾深饿了好再热给他吃。

顾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紧关的房门出神，为什么又生气了呢？是自己还不够听话吗？

而顾深则在屋里打开了电脑，和一个人聊了起来。

“怎么让一个人永远也不能离开吗？”

“你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

“什么能束缚一个人……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怎么才能让他爱上我？”

“对他好呗……等等！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个“他”？！”

“下了。”

“等等！别这样！”

“深！你不能这样！我会睡不着的！”

“NO！”

顾深不理会快速跳动的窗口，果断地关掉了笔记本电脑。对他好？顾深想了想，只要他不想逃走自己就一直对他好，但是惹自己生气受到惩罚也是必要的吧。

“阿深？你还生气吗？”顾承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见。

“阿深……”顾承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自己面前的门被顾深打开了。

顾深看着比自己矮了快一头的顾承，皱了皱眉，又矮又瘦还不爱吃菜？顾深一把将人拉进书房里，面色狰狞，盯着顾承说道：“你不用想离开我，不论你多讨厌我，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跟我呆在一起。”

顾承本来害怕的闭紧的眼睛突然惊讶的睁开了，阿深不会是因为以为自己要离开才生气吧。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这么没用，只要你要我。我就一直跟你在一起。”顾承看着顾深的眼睛说道，心里想到离开顾深就觉得难过。

顾深直视着顾承的眼睛，确定顾承没有骗自己，心里的烦躁终于消散了，又恢复了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说道：“去洗漱，我要睡觉。”

“好。”顾承听话地点点头，只要顾深不犯病，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顾承被顾深紧紧抱在怀里，顾承有点不舒服的动了动，却被顾深拍了一巴掌，不疼却也让顾承不敢动作。等了一会儿，顾承又轻轻地挪了挪在顾深怀里找了了舒服的姿势睡了，从第一天他见到顾深，两人就是这么睡的，一直到现在顾深也必须要紧紧抱着他睡，顾承也喜欢了顾深的怀抱，虽然有时候被顾深打，但是在他心里顾深始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顾深的怀抱让他有着深深的安全感。

不一会儿两人都沉沉睡去，没看到午夜时天上下起光雨，一道红光和一道白光透过窗户分别射进了顾深和顾承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