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世人皆说，爱一个人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爱的有多深，付出的代价就有多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容毓付出的代价，也太惨了。

他的父亲忠武侯，一生爱国敬君，却被新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斩杀于宫门前。

他的母亲，一品的诰命夫人，被新帝的妃子折辱到撞墙自尽。

他的妹妹，先帝亲封的安平郡主，在大婚之前被新帝一纸诏书送到军营，充做军妓被侮辱至死。

而他，就因为新帝的皇后想要看看他一个男人的心是怎么长的，才会爱上一个男人。

就被新帝下令剜出心脏，供他的爱妃欣赏。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了不该爱的人。新帝，楚祁。

他这一生，为了楚祁害人无数，最后自己也落了个家破人亡，被破膛剜心的下场。

最后记得他的，可能就只有废太子楚煜了，可他已经来不及对他说一声抱歉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佛祖，您果然没有骗我。

情爱，是万万沾染不得的。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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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楚煜他却告诉我，他会把我容毓牢牢的抓在手上，放在心里。

这个人，为了我死过一次。

所以，佛祖，我想再试一次，哪怕万劫不复，都想再试一次。

重新来过

他是大楚王朝的忠武侯嫡长子容毓，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当朝状元与他比文都败在他手下。

十五岁便靠满腹文采，生生说退了敌国皇帝想要进犯大楚的心思。

圣上龙颜大悦，直言此子天纵奇才，前途不可估量。

故赐容毓“天纵”二字，意味着容毓以后不管犯多大的错，只要不是弑君谋逆，叛国通敌的死罪，都可以靠这两个字被赦免。

于是天下人都知道，容家有子容毓，圣上赐他“天纵”二字，是难得的好儿郎。谁家的女儿嫁给他，那就是享福了。

他十八岁那年，因为不满父亲让他做太子少傅而赌气出走，遇到了山匪劫道。被恰巧路过的四皇子楚祁所救。

出于感激，他回去就告诉父亲，说自己想去做四皇子的少傅。父亲拗不过他，便只好同意了。

进宫面见圣上，圣上欣然应允。只要容毓是做自己儿子的少傅，无论哪个皇子，他都会同意的。

只是容毓没有选择太子楚煜，让他还是有些遗憾的。

自此，容毓进宫做了楚祁的少傅。朝夕相处，从此痴心错付。

容毓十八岁做了楚祁的少傅，慢慢与楚祁相处。

十九岁对楚祁暗生情愫，这一年，楚祁成年封王。圣上封他为敬王，意思是希望楚祁能一生受人尊敬。可见对其宠爱之情。

二十岁那年，楚祁告诉容毓:“我爱你”。就是这三个字让此后经年容毓对他都死心塌地。甚至为了他入朝为官，与太子楚煜争夺皇位。

二十一岁，他和楚祁利用边境的战事让圣上把太子远远的支配到战场，一走就是三年。

二十二岁，太子远赴边境第一年，他被圣上封为刑部侍郎。为了敬王楚祁开始笼络人心，拉拢朝中大臣。

二十三岁，太子远赴边境第二年，敬王已经拉拢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都以敬王马首是瞻。

二十四岁，太子远赴边境第三年。刑部尚书因为无论如何不愿意加入敬王阵营与他们同流合污。被容毓设计陷害，以叛国通敌罪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而容毓因查明有功，被升为刑部尚书。又稳稳的成为敬王一大助力。

至此，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大多被他二人尽数拔起。唯有还在坚持的，不过是太子逝去的生母，闵德皇后的母族忠义侯府，和他一直忠于皇室正统的父亲忠武侯。

二十五岁，太子回朝，

太子因多年震慑边境有功，被圣上大加赏赐和褒奖。但多年不在朝中经营，所以处处受敬王压制。

二十六岁，敬王大婚，迎娶的却是当朝丞相之女安雅。容毓情伤之下准备离开。却禁不住楚祁的苦苦哀求，说他娶安雅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并不爱她。

是为了稳住丞相，让他能更有把握扳倒太子。爱他如命的容毓自然心软了。

依旧默默的帮着他在朝中拉拢大臣，为他除去不肯加入敬王阵营的人。

却没有注意到楚祁对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多的在他面前提起安雅。也没有注意到楚祁提起安雅时温柔深情的眼神。

那是在楚祁看着他时，从来都没有的眼神。

二十七岁，太子终于被他二人抓住机会陷害，让太子失去圣宠，进而被废。而忠义侯府也被尽数流放边疆。生死不明。

废太子两月后敬王因治理水患有功被封为太子。

二十八岁，先皇病逝，敬王楚祁继位，是为新帝。

他容毓这一生，就在二十八岁结束。新帝登基两个月，今天，是新帝立后的日子。也是他灭门之灾的开始。

他被御前侍卫抓住，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处以极刑，罪名是对新帝不敬。母亲亲眼目睹父亲被杀，又被所谓的勋贵夫人们所折辱，不甘受辱，撞墙自尽。

而他的妹妹安平郡主，那么天真可爱，她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嫁给洛州刺史的嫡长子。可以去找寻他的幸福了。

却被楚祁一纸诏书送去军营充做军妓，被侮辱至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他容毓。因为他瞎了眼，识人不清。

崇元殿里，容毓被按着跪在地上，他此时恨毒了这对贱人。

看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笑得开怀的二人，他根本就提不起去问问楚祁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的欲望。

楚祁看着地上的容毓，“你真的以为朕这么多年来是爱你的么？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要不是为了你背后忠武侯府的支持，朕又怎么会看得上你”？

“一个男人，却雌伏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每一次抱你我都觉得恶心”。

“要不是因为你，雅儿也不会赌气与我晚了两年才成婚”。

“之前的刺杀，都是朕安排的。可是你这个贱人命竟然这么好，每一次都被你逃过了”。

容毓看着他此时狰狞至极的脸色，忽然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想问问你，楚祁，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为了你甘愿去做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为了你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残害了多少忠良。

为了你，我与父亲决裂，守在你身边十年未娶。你却说我恶心？

一旁的安雅突然出声:“皇上，他这么爱您，让臣妾听了好感动啊。只是臣妾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真的那么爱您”。

楚祁嫌恶的扫了容毓一眼，“既然雅儿想看，那朕就把他的心剜出来，我们一起看看好不好”？

安雅故作娇羞:“好啊，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心已经痛到麻木没了知觉，可是，当那把剑真的刺透胸膛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疼痛。

心被剜出来的时候，他是笑着的，笑自己错把渣滓当良人。

他的心被人挑在剑上，扫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旁。

他看到废太子楚煜冲破层层御前侍卫的守卫，想要冲到自己面前来。

他看着楚煜被一刀刀砍在肩膀上，砍在背上，砍在腿上。却依然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他好想对楚煜说，让他停下，不要再过来了，不值得。

可是他的声音太小了，楚煜根本就听不到。

终于，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楚煜来到了他面前。

却只是倒在了他身上，再也没有了动作。

这个人，不顾生死，拼着一身的血，就只是为了和自己死在一起。

这一刻，之前的种种疑惑都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被人一次次的暗杀都会有人暗中保护。

为什么自己在心肠还没有变黑之前那一次次漏洞百出的计划最后却总能成功。

都是因为楚煜，他容毓这一生对不起的人，除了他的亲人，就只有在他十八岁时说过喜欢他的太子楚煜。

可是他是怎么回答楚煜的？“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你”。

可最后呢？真是可笑，但是他不可怜，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不值得可怜。

楚煜，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做你一个人的天纵。

我要以天纵之名，定要让你不受人所制。我要让你坐上大楚的皇位，让你一生不再有遗憾。

让你，不再爱的这么辛苦......

至于楚祁，我容毓在此发誓，若能重来一次。

定要让他求生无门，求死无路，求爱 不得......

挣扎着抱住楚煜，“楚煜，我好冷啊，抱抱我”......

意识渐渐的模糊，最后，了无生息。

被血染红的宫殿里，只有地上相拥的二人......

风微微的吹过，仿佛带来轻声的叹息。

“痴儿，痴儿，罢了，送你二人回去。只是这次会如何，要靠你们自己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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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侯府内，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床，他睡了整整十八年的床。

“竟然是，真的回来了么”？

“嘶！好疼”，想坐起来，却被身上的伤痕刺激到又躺回去。

“来人”，一开口，容毓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可以。

门外的平喜听到少爷的声音赶忙推了门进去。看到容毓醒了，差点儿哭出来。

“少爷，少爷你醒啦”？

“快来人啊，冬雪春梅，快去叫侯爷和夫人来。芸香快去请大夫”。

“少爷，不是平喜多嘴，只是我也觉得做太子殿下的少傅挺好的，可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小的也不懂这些，只是也觉得太子殿下是个好人。少爷做太子殿下的少傅，不会受委屈的”。

听平喜这么说，容毓就知道了。他这是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希望自己去做楚煜的少傅。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高气傲，觉得做一个小小的少傅根本配不上自己的文采。死活不同意。

便被父亲好一顿家法伺候，奈何自己能文却不善武，一顿家法下来，便在床上躺了两天。

看到朝着房里走来的侯爷和夫人，平喜就不再劝说容毓。“侯爷，夫人”。

“嗯，平喜你下去吧”。容毅说道。

忠武侯容毅，只有容毓这一个儿子，另外就只有一个小女儿。

相比其他人，他的子嗣的确是少了些，所以对容毓自然比较溺爱。

只是这一次，他这个儿子居然违逆他的意思。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给太子殿下当少傅。

他也是气的狠了，便下手狠狠的收拾了一次。

夫人却怎么都不愿意了，儿子躺了两天，就和他分房睡了两天，真真是无可奈何。

“爹，娘”，容毓开口喊到，突然就落下泪来。

他是真的回来了。爹娘还好好儿的。

“哼，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哭，不想做少傅就不做了，好好在家养着”。见到儿子突然流泪，容毅也有些慌张，但依然嘴硬的说着。

一旁的乔媛抱着流泪的儿子，也跟着哭起来。

“儿子，别哭，你爹那个狠心的。下这么重的手打你。他不想要这个儿子，我还要呢，那个什么少傅，谁要去就让谁去，咱们不去”。

一旁被妻子的泪水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的容毅，“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要儿子了，不当就不当，我明天就进宫秉明圣上”。

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听到这话的容毓，赶忙回过神来。

“爹，儿子想通了，我愿意去做太子殿下的少傅，之前是儿子不懂事”。

“儿子想过了，太子殿下乃是正统，做太子殿下的少傅，不会辱没儿子的文采”。

容毅见儿子这么说，也知道他是真的想通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知道的。除非是他自己想通，不然谁说都是一样的。

大夫为容毓诊过脉后，对容毅说道:“侯爷，小侯爷没事。只是些皮肉伤，我开个方子，每日煎药，吃了能让小侯爷伤口快些复原，三五天便能好”。

“好好好，平喜，带着大夫去给少爷抓药”。

容毅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那你好生歇着，把伤养好，好进宫去面见圣上和太子，我和你娘，明日再来看你”。

“孩儿知道了，爹您带着娘去歇息吧，娘这两天定是为了我的伤没有精神的”。

目送爹娘走出自己房间的容毓，想着今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迹，想着此时身在皇宫的楚煜。

却不知，身处皇宫的楚煜，也和他一样，想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