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向阳而生

“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方円心中最后的一根希望之弦在苏这番近乎冷酷无情的话语之中彻底崩断，颓丧如斯的他转而瘫坐在了地上。趴在他身后的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垂在其胸前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奈何最终仍深陷于睡梦之中，无力睁开眼，亦无力张口说些什么。

“虽然和你的本意背道而驰，不过……这也许一个可行的办法！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明？”

闻言，方円那双原本被哀伤所浸染的眼眸瞬间迸出了璀璨的光芒来，迫切地追问道：“是什么办法？苏先生请快点告诉我！”

“在那之前，”苏将跪在地上的方円扶了起来，待对方在石桌前坐定且看起来稍微平复了紊乱的心绪后，这才继续说道，“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是苏先生想知道的，只要是我能够回答得上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地说给苏先生听的。”方円为了证明自己一定说到做到，甚至举手发誓，苏见状，轻摇头示意对方不必如此激动，“就只是一些普通的问题而已，远没有需要对天发誓的地步。”话虽如此，不过在见得对方如此认真对待该问题上，苏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苏先生，请问吧。”说话间，方円挺直了腰板，同时握紧了放在石桌上的双拳，俨然一副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心理准备。

“嗯。”苏的视线从少年的身上重新转移到了方円身上，轻声说道：“第一个问题，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四年前。”

“又是……四年前！”苏听得方円的回答，不禁嘀咕了一声，方円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四年前，怎么了吗？”

“没什么。”苏回过神，暗自叹了口气，待调整好心绪后，轻摇头继续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魂灵状态吗？”

“不是的。”苏的这个问题对于方円来说似乎有些沉重，他轻摇头回答后，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地继续说道，“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像你我一样的人。”

“……？”苏原以为两人并非生前认识的，因而对对方的这个回答感到有些出乎预料，诧异之余，他继续问道：“那么，也就是说，他是什么时候死去的，你是……知晓的？”

“……是的！”

苏的问题无疑又在方円的心上射了一箭，令其痛苦不已地垂下了头，虽没有发出哭声，对方的眼泪却掉了不少在石桌上。

苏无法对对方的悲伤之情感同身受，虽说如此，却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因而只好暂时停下追问，直到对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之后，才重新开口问道：“也许很残忍，不过……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死去的？”

“快四年了！”方円抹了一把眼角，同时为自己的失礼之举表示抱歉。

“仅是四年的话，按理说还不至于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听得方円的这个回答，苏不禁在心里腹诽了起来，因为据他所指，魂灵一般需要经过五年的时间才会真正进入“凋谢”状态，如果对方所说属实的话，那显然是对不上的……这个问题苏暂时思索不出答案，只好暂时压下，继续问道：“那么，最后一个关键的问题，他是不是完全忘记了生前的事？”

“……是的。”方円似是没有预料到与叶伦仅有一面之缘的苏连这一点都知道，因而微微一愣，继而如实地点头说道，“我原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虽然失去了生前的记忆，不过我想那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吧。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现在——”

“我想应该不是的。”苏打断了对方的胡乱猜测，转而甚是严肃地对对方说道：“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我所知道且能够做到的那个办法，与你的本意背道而驰，它……无法使他恢复如此，不仅如此，还会加速他离开这个世间！”

“这是……什么意思？”方円瞪大了眼，一副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你相信这个世间存在轮回一说吗？”苏转而问道。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真要说的话，我想……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方円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堪地过往，因而有些无奈地冷笑一声，复又饱含柔情地看向少年，不一会儿，当他重新看向苏时，眼神转而平静且坚定了不少，“如果现在真要问我相不相信轮回之说，我想我是相信的，毕竟——我已经再次遇见了他，这显然是最好的证明。”

苏不明白对方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冷笑源于什么，不过对方的回答显然可以让他继续将刚才的话题说下去，“然而，并非所有人死后都可以重新进入轮回之中，特别是死于非命的魂灵，如若没能在最后的期限内找回生前的所有记忆，便只能化作一抹灰飞，彻底湮灭于这个世间！”

“……！”

“而我所说的办法，便是对魂灵施加术法替其找回生前的记忆，令其能够重新进入轮回之中。”说到这，苏看了眼仍旧深陷于沉睡之中无法给予任何回应的少年，继而重新看向方円说道，“如此一来，无疑等同于抹杀了他的今生，而他势必也会再度遗忘与你所经历的——”

“对于叶伦来说，”方円没等苏继续说下去，便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的目光从少年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着苏，语气不舍但异常坚定地说道，“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

见状，苏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再在这个问题上探讨已无意义，倒不如趁少年彻底消失之前，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替对方找回生前的记忆。

不多时，苏经过一番准备后，在方円的协助之下正式启动阵法，此次的过程之中虽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顺利，所幸最后还是成功进入了对方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