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静谧星夜

是夜，谷中的一众大小皆围坐在巨树平台上方的中央位置吃烤乳猪。

深夜时分，待众人吃饱喝足逐一离去后，涂山渺侧过脸看向仍留在原地的桑榆，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有话对我说？”

“是的。”桑榆没有遮掩，而是直接点头承认。

“那么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只要是我能回答上来的，你尽管问便是。”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这里的？”

“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找寻一种非常特别的药草。”

“……原来如此。”涂山渺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那么，你坚称自己是人，为何却又一点都不惧怕我们这些妖？”

“‘世人千人千面，妖亦然。’这句话是白素奶奶告诫于我的，兴许是受她的影响吧，加之我身为医者，自是秉持‘众生平等’这一原则的。”

“白素奶奶？一介凡人竟有如此觉悟？”

“说起来，我也是在前些日子才得知，她并非人类。”

“没有被吓一跳？”

“倒没有太过惊讶。”

“看来你比我预料之中的要有趣的多。”涂山渺勾唇邪魅一笑，而后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我那个傻弟弟，你是怎么想的？”

“他……对我的恩情，我自会尽己之力去偿还他的。”

“那么，你所谓的‘尽己之力’又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他，还是承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呢？”

“我……”被涂山渺这么一说，桑榆一时竟无言以对。

“凡人生命短暂如蝼蚁，爱一场，恨一场，百年光阴便骤然消逝。离去的人，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然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却要带着这份永远都无法弥补的空洞度过百年千年！可以的话，我倒不希望你们走得太近，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

“也许是我太过悲观也不一定吧。”涂山渺苦涩一笑，而后开口说道，“说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那个……”桑榆慢慢地回过神来，平抑复杂不堪的思绪后，他开口答道，“我在找寻一种神奇的药草，那种药草的名字叫天香续命草，修一说你见多识广，兴许知道些有关于它的事情，所以我特地留下来想要请教你。”

“天香续命草啊，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在哪听过？”桑榆内心有些激动，心想也许真的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得知重要的线索。

涂山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思道：“据我所知，天香续命草具有能够让凡人增添寿元之奇效。也就是说，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追求长生不死？”

“我不是想要追寻长生不死！”见对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桑榆急忙摇头解释，“我只是想要寻找能够让人延年益寿的法子！你也许不知道，我们一族的寿元远比常人短暂的多，通常情况下……不到三十就……”

“居然还有这样子的怪事！”听了桑榆的解释，涂山渺略显吃惊，想她游遍神州大地，还是头一回听见如此诡异事情。

“我只是希望自己族人也能拥有常人一样的寿元而已。”桑榆说，“一年前，白素奶奶终于找到了一个法子，那便是天香续命散。传闻这谷中生长有这种奇花异草，我便只身来找寻了，前不久也确实找到了，不过……”

“不过？”

“在我触及那株仙草之时，它……瞬间化为了灰烬！”

“……”

“我想找到这其中的缘由，否则即便找到下一株仙草，我也无法取得它。”

“那个人也许知道缘由。”

“……那个人？”

“青丘的长老，也就是我和阿临的娘亲。”涂山渺暗自喟叹一声，“我所知道的有关于天香续命草的事情，是早年娘亲传授我药草知识的时候告诉我的。因为它对于妖族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功效，所以当时娘亲也没有特别细说，只知道它能够让凡人延长寿命。”

“……！”听涂山渺这么一说，桑榆沉默了起来，他原以为能够直接从对方的口中得知有关于天香续命草的事情的，不过……就结果而言，也不算毫无所获，同时他心里也明白过来了修一只身前往青丘的缘由。

“以凡人的脚程来算，从此地出发到青丘少说也得一年的时间吧！”

“你可别跟我说你想要去找她询问有关于天香续命草的事情？”

“欸？！不行吗？”

“别说你，就算是我和阿临，也不见得能够见上她的面。更何况，她对人类有着很深的敌意，你想见她，无疑是难于上青天的。”

“可如今，除却这个法子，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再难，我也想见上她一面！”

“你还真是偏执呐！”

“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总之，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是了。”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宝贵的信息。”

“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活着吧，我可不想再次看见那傻小子伤心的模样。”涂山渺回想起了被涂山临长达数十年的哭泣声所支配的恐惧，浑身忍不住一阵恶寒。桑榆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我很惜命的，放心。还有……请你不要将我要去青丘的事情告诉他，我不希望他……再为我涉险。”

“你觉得你躲得开他？”

“我自有我的办法，放心。”

“好，我知道了。”

“谢谢。”

之后，桑榆同涂山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巨树的平台。

回到自己的屋内后，他便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因为已经下定决心明早便启程前往青丘的原因，所以他务必在歇息前准备好行李，免得届时手忙脚乱而忘了什么。

从外面回来的修一见的桑榆在收拾行李，便急忙开口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回来啦。”桑榆没有急着回答修一，对方自从晚饭后便出去了，他没有询问对方去哪里？去做什么？只要对方平安归来便好。说是收拾行李，实际上真正要带上的东西并不多，除去一些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外，最重要的便是各种应急药物。

在修一踏入房间的时候，桑榆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最后，他将箱笼整理好，而后直起腰身，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