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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攀

    女主:沈一鹭 男主:贺子君 “吓死我了,子君,我再也不要你生了!” 沈一鹭死死攥着贺子君的手,嘴里反反复复唠叨的都是这一句,贺子君一开始还颇为感动,等他过了那个劲,好容易攒足了劲问她孩子呢,她却一问三不知,除了那一句不要他生了的话,再说不出其他! 这么没用的妻主,要她有什么用?! 然后在场诸位,便听见有史以来最震撼的一句“闭嘴”,不过话是这么说,沈一鹭对贺子君冒死诞下的这个孩子还是万分宠爱的。 后来又有人传,沈知府家的大公子的闺名,唤之曰:沈慕鹤,此名寓意为何一听便明! #女尊男生子一对一

    第二部分

    小说: 高攀 作者:也在东南 字数:8398 更新时间:2019-09-21 19:50:01

    12

    那天以后,廷玉就发现他家少爷变了,三不五时地发呆便也罢了,连平时最不在乎的衣饰妆容都在乎起来了,这天一早,天边的雀儿还没醒,他就让他家少爷叫过去了。

    “哎呀,少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去得早了沈小姐还没起呢!”廷玉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伺候贺子君起身。

    贺子君脸上一红,他嘴硬道:“谁说我去找她了!”

    廷玉哪能不懂他,不过他也真心为他觅得良配感到高兴,他手上动作又轻又快,嘴上更是没个消停,他打趣道:“少爷,你们什么时候大婚呐,我也好叫人把婚事准备起来,以后要是有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府里可就热闹了!”

    贺子君狠狠剜了廷玉一眼,只是这眼神既不凶狠也不冷厉,倒是含了满满的笑,“还没出阁呢,就一天到晚地胡说八道,看到时候谁会要你!”

    廷玉嘻嘻一笑,“那廷玉就伺候少爷一辈子!”

    贺子君让他逗得心情颇好,连每日晨起必有的低气压都消失不见了,然当廷玉再次拿出干净的棉垫时,他又眼神黯了黯,“廷玉,有空把宋大夫再请家里来吧,我不想成亲那天还裹着这东西……”

    他本来就够不堪了,本就连个完整人形都没有,还连二便都不能控制,需得裹着这般恶心的腌臜物件儿还能度日,他不想污了她的眼!

    廷玉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喃喃唤了他一声。

    贺子君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打起精神,“好了好了,你再磨蹭下去,我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贺子君起的早,但一通忙活下来天也大亮了,沈一鹭寻过来时,廷玉进在拿着支玉簪替他挽发,满头青丝泻在肩头,衬得他越发肤色胜雪,好看得不似人间凡物。

    “我来吧!”沈一鹭开口道。

    贺子君背对着她,可只闻其声他便笑了,他披着头发,慢悠悠地转了轮椅仰头看着她,笑眯眯地问:“替男人挽发,你确定?这可不是大女子所为啊!”

    沈一鹭笑着答道:“那女人行事失当,但说的话倒没错,为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哪里还顾得上它是不是符合大女子所为!”

    沈一鹭知道他是意有所指,当夜在风月楼上说的话有歧义,她走过去倒没接廷玉递来的玉簪,反倒从怀里摸出一支乌木簪来,替他挽发的动作很是熟练,不像是头一次做,贺子君心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她以前还替别人挽过发吗?

    沈一鹭像是特地回答他的心中所想,在把乌木簪插好后便徐徐开口道:“以前我爹还在时,我娘经常替他挽发,我看了十好几年,然后有一天我爹跟我说,我得把这传统保持下去,以后能替夫郎挽发也是一项闺房乐事呢,然后逼着我学过一阵子!”

    “令尊还真是个风趣之人!”贺子君第一次听她提自己的父亲,不由听得入神,他能想象出沈一鹭不情不愿地学这难登大雅之堂的手艺,她当时肯定不乐意极了。

    “看看,我有没有把你打扮丑了?”沈一鹭取了黄铜镜给他。

    贺子君拿来一看,就轻咦了一声,他伸手碰了碰那灼灼花开的乌木簪,“这哪里的?我没有这样的簪子!”

    沈一鹭拉开他的手,拂开他额际的碎发,轻轻落下一吻。

    “我雕的,送你,喜欢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嗯!”他轻声应道。

    13

    碍于身体原因,贺子君没能和沈一鹭在外头逗留太久,临了沈一鹭说要去书斋转一圈,贺子君自无不肯,陪着她去到折桂苑。

    他还沉浸在沈一鹭对他的体贴里,心里甜蜜蜜的,可老天却像是成心跟他过不去,折桂苑里坐着的那人竟然是贺一泓,他腰间十几年如一日地挂着那弯月玉佩,此时看来却让他心慌难耐。

    “沈一鹭我不舒服,我们…我们回家吧!”他抓着沈一鹭的手,急切地说着,他不能让他们俩碰面。

    沈一鹭知道他身体欠佳,很是忧心,“那好,我们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过来。”

    “不行!”贺子君猛地拔高了音量,倒把自己给呛到了,抚着胸口一直咳个不停,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过来,若是碰见了贺一泓,一切就全完了。

    不料贺一泓早早看见了,不过也是贺子君出门那么大的阵仗,别人发现不了才更难,贺一泓抓着书快步走到他跟前,然后亲亲热热地凑到他面前,“你不是忙着做生意吗,怎么忽然有这闲心看书了?”

    贺子君讨厌他,比任何时候都讨厌他!

    他强作镇定,“关你什么事,这书苑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你还能拦着?!”

    渝州城里的南北贺家,同姓不同源,两家都是当地的旺族,贺子君与贺一泓同年出生,他因为先天的残疾没少让人看低了,等到初晓人事的时候,更是让人拿来比了无数次。

    早年的一次商会上,他俩碰了面,哪会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最最心高气傲的当口,贺一泓根本没外头盛传的那样知书达理,跑到他家院子里,爬到他爹亲手种下的枇杷树上,摘了满满一把甜枇杷,让他撞见了还腆着脸问他要不要尝……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东西!

    贺一泓让他这般抢白也不恼,他提了裙摆干脆往地上一蹲,笑嘻嘻地看着他,小声道:“她就是来问你求亲的女子啊,长的还不赖嘛!”

    贺子君的脸涮一下白了,他…他什么意思?!

    贺一泓让他突变的神色吓了一跳,他其实挺欣赏贺子君的,身体这么差还能活得这么精彩,他娘可是在家咬牙切齿地提了他好些回,可惜他俩头一次见面的场面不理想,以至后来他每每瞧见自己都是一副谨慎防备的样子,贺一泓为此觉得很是遗憾。

    “喂!你快看看他呀,他好像很难受!”

    贺一泓仰脸望着沈一鹭,见她过来了忙挪了地儿给她,可惜裙摆做的太大,脚下没留神,看见就要往一边歪去,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了他,然只是一触既放,弯月玉佩“叮当”一声磕在轮椅上。

    14

    沈一鹭终究没能买到书,因为贺子君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她怕他有事,与贺一泓匆匆道别后便带着他回去了,回程上他一直魂不守舍的,沈一鹭把他抱到怀里哄着,临近家门的当口,贺子君突然回了神。

    他两手紧紧抓着沈一鹭的领口,双目急切地看着她道:“沈一鹭我们成亲吧,我找人看过了,下个月十六是最宜婚嫁的好日子,好不好?”

    沈一鹭的重点显然歪了,她笑眯眯地托了把他摇摆不定的腰身,“你什么时候请人算的,我都不知道呢!”

    贺子君没听出她话中的调笑,脸色蓦地又白了几分,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变了调,艰涩喑哑,透着孤注一掷的凶狠,“那你答不答应?!”

    沈一鹭不晓得他怎么忽然这么着急,但他这么急着嫁给她,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喜事,心里美滋滋的,沈一鹭脸上便带了笑,她抱人抱着转过身来,与他头抵着头作亲昵状,“怎会不答应!只是我此行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没带,身边连个拿得出手的信物都没有,岂不亏待了你!再说反正咱们现在两情相悦,哪里就急在这一时,不若等我回去青州,备上厚礼与你下聘,也好叫你风风光光的嫁我!”

    贺子君为她这份诚心打动,但他要做的是与人夺妻的亏心事,哪里敢耽搁这么久,自当是越快越好。于是乎,他大着胆子,撇下一众羞涩矜持的心意不说,缓缓抬了手把沈一鹭拉向自己,然后轻启红唇,带着些许莽撞地贴了去。

    沈一鹭心下讶然,倒也配合他,这般主动实在罕见,只是这贺少爷寥寥几次的亲吻,都是沈一鹭作的主导,如此主动地贴上前后,竟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短短一个喘息的功夫,他的额上就急出了一层细汗。

    沈一鹭轻笑一声,贺子君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他又气又恼地伸了舌头,没轻没重地在沈一鹭唇上胡搅蛮缠了一阵,可他越这样越是不得其法,沈一鹭轻呼吸都没乱一下,他自个儿倒是出了一头汗。

    “你也欺负我!”他气极了,咬着湿漉漉的下唇控诉沈一鹭的罪行,动作间倒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子,推搡着险些摔了自己。

    好在沈一鹭眼急手快,把人捞了回来,她也是后怕,若非自己动作快,他铁定要一头撞上案几,她单是这般想想都有些受不了,“你一会儿再同我解释,我是怎么欺负你了!”

    说罢,把人重新在怀里安置好,她霸道地将他的下巴固定在自己掌心,然后一反往日和风细雨的作派,在贺子君的唇舌间大肆挞伐,长舌轻而易举地扣开城门,把他编贝般的齿关洗劫一空,然后强制勾缠着他的小舌与之共舞,这般热情澎湃,激情四溅,贺子哪里招架得住,几乎是沈一鹭闯进来的瞬间,他便溃不成军,任她予取予求!

    帘外忽地长吁一声,马车应声而停,沈一鹭抱着瘫软在自己怀中的贺子君微微笑了一下,凑近了他耳畔才朗声笑道:“我是看出来了,子君你这般饥不可耐,哪里能等上那么久,既然如此,那便随你的意,就下月十六成亲吧!”

    15

    贺子君这般偷梁换柱,心里也里极忐忑的,但他深谙生米煮成熟饭的道理,到时即便贺一泓找上门来,他也能理直气壮地把人赶走,只望沈一鹭能顾念几分旧情,待消了火后再与他好好过日子。

    沈一鹭见他发呆,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不想贺子君皮肤娇嫩,不过这轻轻一弹,他额上就泛出一片红来,她不由心疼,暗骂自己手贱,伸手在他额上揉了揉。

    “又发什么呆呢?婚事不都定下了,你怎么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乐傻了?”

    “你才傻了!”贺子君稍稍打起精神,然后试探地问了她一句,“你觉得贺一泓怎么样?”

    “嗯?”沈一鹭不解,“贺一泓是谁,这名字取的怪里怪气的,倒和我的差不多!”

    贺子君心口不由一颤,他拿出与人谈生意时的十二万分精神,斟词酌句地道:“就是今天在折桂苑碰见的男人!”

    沈一鹭略思考了一下,才笑开了道:“你说他啊……子君,他是不是得罪过你,你是没看见自己那会儿的脸又多臭,恨不能一辈子都不要看见这个人!嘶…难道我会意错了,你这会儿突然提起他,难不成他是你的手帕交?”

    她这般胡乱猜测,反倒让贺子君安下心来了,“什么手帕交,我跟他积怨多着呢,你别跟我提他!”

    沈一鹭很想提醒他,刚才是谁提起的贺一泓,不过见他久坐之后身子不住往下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把人小心抱到怀里揉了好一阵儿。

    贺子君让她揉得很舒服,正眯着眼打瞌睡时,又听她忽然缓缓道:“贺公子人不错,我看他与你年纪相仿,他又有意与你结交,你倒不如放下旧恨新愁与他交往一二,子君,你毕竟才十七八,我不想过的这般辛苦,有个知心的手帕交讲讲心事,你也好过些!”

    贺子君心里暖极了,沈一鹭处处为他着想,他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能遇见她,他埋首在她怀里,待眼角的湿润彻底消散后,他才佯怒一般戳着她胸口问:“哼,贺一泓是不错啊,长得好看不说,还极富才情,比我这个处处倚仗别人的残废实在好太多了!但是沈一鹭我告诉你,你贪图他美色是你的事,想叫我先与他当上手帕交,你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坐想齐人之福,门儿都没有!”

    沈一鹭顺势抓了他的手握在掌心,笑眯眯地看着他,“又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未过门的夫郎,贺一泓又是我的谁,孰轻孰重我能拎不清吗?”

    沈一鹭的话未能安他的心,贺子君一时不知作何表态,可心中又存着几许希望,他抽了两下没抽开,索性任她握着自己的手,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目光定定地看着沈一鹭,状似无意地轻声问:“我和贺一泓可都是一个姓,你要是找错了人怎么办?”

    “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沈一鹭心道,看来与众不同如贺子君也未能免俗,不过是碰见个稍稍出众的男子,他便如此患得患失,失了往日的镇定,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般失态不正是喜欢自己的表现吗?

    贺子君默默想,可不就是傻吗,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傻下去!

    沈一鹭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心情大好,抱着人深情地吻了上去,直将人吻得呼吸大乱方才作罢,垂首看着无力靠在自己怀里的男人,心里畅快极了,“子君,原来你吃醋是这个样子,为妻喜欢的紧!”

    贺子君让她如此调笑,脸上登时红了个透,气还没喘匀呢,就羞恼地斥道:“闭嘴吧你!”

    16

    沈一鹭爱极了他这样子,活泼灵动,与初见时那个漂亮精致的人儿一点不同,而这些变化又全是因她而生,她心里舒服极了。

    “子君,距离下月十六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赶回青州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想收什么样的聘礼,我日后都补给你!”她抚着他丝缎般的长发,允诺道。

    贺子君却是无所谓,随口应道:“人家下聘都是下给夫家的,我家里就我一个,等咱们成亲了,你再下聘,不就是左手递到右手吗,还补什么呀!”说完他又双目晶晶亮地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比方什么时候做喜服,做的话要用什么样的料子请什么样的绣工……一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沈一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强行打断了他,“子君你冷静一点,这些事都是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的,你安安心心地等我来娶你就好了!”

    “那怎么行!”他声音猛地拔高,一副不赞同的样子,等反应过来后才悻悻撇了下嘴,小声嘟囔道:“咱俩成亲呢,我哪里放心交给别人做,你倒好,不上心倒也罢了,还嫌我啰嗦!”

    沈一鹭大呼冤枉,“我哪里嫌你啰嗦了,我是怕你太过操劳,想叫你歇歇呢!”

    贺子君眨眨眼,像是在评判她话中的诚意,好一会儿他才勉强作出了回应,“这还差不多,不然我就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和你成亲了,哼!”

    沈一鹭摸摸他的脸,再次觉得这贺小少爷真会拿她命门,一颦一笑都是在诱她犯罪,深呼吸了几次她才彻底平息下来,然后抓着他的手认真地道:“子君,我替你做一双腿吧,能站的那种!”

    贺子君浑身猛地一僵,良久才垂着眸低声道:“别开玩笑了,要是能站,我早就叫人做了……沈一鹭我其实比你以为的要糟糕,哪里是少了两条腿那么简单,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

    沈一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心疼抱着他拍了拍,而安抚了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就执拗地看了过来,脸上带有一抹一触即溃的倔强,“你不准嫌弃我,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我就叫人天天揍你!”

    沈一鹭大笑,贴着他光洁的脑门道:“那到时候我受伤了,还不是你自个儿心疼啊!”

    “你都让我那么生气了,我还管受不受伤啊,出气了再说!”贺子君气哼哼地抓着沈一鹭,像是在时刻准备咬她一样。

    沈一鹭捏着他纤细的后颈,断言道:“最毒男人心!”

    贺子君好不容易从她手下挣扎出来,气得脸都红了,他愤怒地控诉着她的暴行,“用武力使人屈服是最没用的表现,沈一鹭你居然掐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掐我,我跟你拼了!”

    沈一鹭任他捶了两下,还得护着他不让他摔了,委实有些无奈,等人终于把气撒完了,她才抱着他转过身去,笑着道:“力道真不小,你要谋杀亲妻啊!来,我看看我掐的呢,连个红印子都没有,贺少爷你说话要讲证据的……”话没说完,怀中人又要挣扎,沈一鹭含笑亲了下他光滑的脖颈,“现在不疼了吧?”

    贺子君让她耍了把流氓,顿时一把捂住后颈,瞪着一双桃花眼再不敢吭声了,至于心里有没有把沈一鹭拉出来骂上一通,就只是他自己知道了。

    17

    婚期定的仓促,沈一鹭始终觉得亏欠他,她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给他做义肢的事情,手上又多留了个新活——做套妆奁替他。

    他现在身上绑着的这个只能作装饰用,听廷玉说有时戴得时间久了,他腿上受不住,红肿是极常见的,偏偏他又是个执拗性子,出门决计要绑着那个的,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一半的日子都是绑着它的,而近来他们日日相对,更是天天都绑着,也不晓得他现在如何了!

    五日前廷玉来递话,叫她婚前都不要来找他了,她哪里肯应,只是那天之后,沈一鹭就真的见着人了,而廷玉也跟着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甚少见他来找自己叨叨他家少爷了,这天廷玉带着绣工来量尺寸,沈一鹭好容易逮着了人,哪里肯轻易放他走。

    “廷玉,你家少爷最近都忙什么呢,整天人也见不着一个。”她表现得像个初晓情爱的小姑娘,一日见不着心上人,便急得抓心挠肺的,更有的是藏于心底的隐约不安。

    廷玉拧了拧眉,似是欲言又止,很快他又想起少爷的叮嘱,脸上挂了轻松的笑,“新人婚前不得见面呢,少爷说要守这个规矩,能给妻家带去吉兆,所以他才避着不见您,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了,沈小姐就别惦念着少爷了!”

    “放屁!”沈一鹭哪里是好糊弄的,那新人不见面的规矩的确存在,但真正肯守这规矩的根本少之又少,而眼下贺子君已经一连五天不肯见她了,她挥手拂开早她肩宽的绣工,一双眼箭也似的,“廷玉,你还敢帮着他骗我!”

    廷玉还没见她真正发怒过,当下一抖,可仍旧咬牙替贺子君圆谎,“廷玉怎敢有所欺瞒,少爷守礼之人,又可怜家中无家辈,他这些日子都忙着准备婚事呢!”

    “你倒是能言善辨!”沈一鹭怒而砸下这句,便不再多言。

    廷玉怕她恼了贺子君,十分想说少爷是有苦衷的,可是想起来之前贺子君的耳提面命,他只好把堵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一鹭十分意外,廷玉看着少年心性,没想到他嘴居然这么紧,一时怒极反笑,心里一连说了三个好,贺子君你教出的人,我倒要看看你在悄悄搞什么名堂!

    她不再作声,配合着绣工把尺过量了去,临了她神色淡淡地和廷玉说了一句,“回头问问你家少爷,妆奁是用紫檀还是黄花梨做。”

    廷玉脆生生地应下了,便带着绣工们出了东来院,只是他万万未兽料到,做事磊落的沈一鹭会做这跟踪人的小人行径,等发现时已是阻止不及。

    水晶珠帘后是影影绰绰的人在走动,沈一鹭哗啦一声拨开帘子闯了进去,迎面撞见的便是骇人的一幕。

    她惊怒出声,“你们在干嘛?!”

    18

    身后的珠帘应声而断,叮叮当当地溅起又落下,圆润透亮的珠子胡乱散了一地,沈一鹭哪里顾得了身后的那片狼籍,她大步走到矮几前。

    贺子君半身赤裸,两截红肿的残肢晾在空气中,最最叫她无法忍耐的是,他身下那物正伏在一年轻女子掌中,她手执一细长玉棒正欲钻入其中,而贺子君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是究竟是何神情,几乎是亲见的瞬间,沈一鹭脑子就嗡地一响,这与她数年前撞见的场景乍然重叠,那股恶心感再次冲得她喉头发紧。

    行商之人,这般龌蹉事哪里会少!上回风月楼撞见的女人,还有现在这个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女人,他藏了不知有多少!沈一鹭脸色难看极了,无尽的怒火在她胸腔里四处冲撞,却始终无法宣泄,修剪齐整的指甲深陷在掌心,刺痛一阵高过一阵。

    贺子君回头看见是她,当下又惊又急,他拧着身急忙想遮掩,仓促间碰到已抵入一半的玉势,他痛得浑身一抖,身下乍然受了刺激,根本控制不住,水府中的积液化作汩汩细流瞬间泄了个干净。

    好在这时廷玉匆匆赶来了,他机敏地拿了个薄毯将他盖了个严实,贺子君勉强定了定神,唇边勉强牵出一点笑才敢抬头去看,却只见沈一鹭眼含失望地转身而去,他心生急切,失态般大喊一声,“沈一鹭,你别走!”

    闻言,沈一鹭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未曾转身看他一眼,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已恢复成初见时的不冷不淡,只是仔细分辨之下,仍能听出这声音里透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失望与疲惫,“贺子君,我们认识不过月余,对各自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般莽撞地成亲,世间只会再多对怨偶,如此,婚事便作废了吧!”

    沈一鹭一路行至街中,她茫然地沿着长街走着,脑中乱糟糟的一片,偶有卖小玩意儿的货娘热情地冲她吆喝两声,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刚才真是气糊涂了,不该这般见风就是雨,这般莽撞地跑出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依他的性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肯定要恼了她,也不晓得这回得哄多久才会原谅她!

    沈一鹭抬脚欲返回贺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她转身去看,发现竟是不久前遇见的贺一泓,还真是巧了!

    “今天你一个人出来的?我好像没看见贺子君呢!”贺一泓一个未出阁的男子,也不晓得避嫌,光天化日下围着她转了两圈,发现贺子君不在,语气颇多遗憾。

    饶是沈一鹭这样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见了他也不由心生亲近,更何况仅是这短短两次的接触,她就察觉到这贺一泓对贺子君有种“上赶着套近乎”的嫌疑,“你想找他,去贺府啊,他还能不见你?”

    贺一泓摆摆手,一副“你不懂”的夸张表情,“你以为他干不出来啊,真就叫人上壶茶让我在客厅等了一晌午,回头再差个人来说,他家少爷处理公事,一时将他忘了,实在是贻慢了,然后捧来一匣子的宝贝,说是赔礼的,我是差那点钱吗?!啧,说来说去,他就是个记仇的小气鬼!”

    沈一鹭头一回听人这样评价贺子君,听上去十分新鲜,她这会儿也不急着回去了,干脆拉着人寻个茶馆坐下慢慢聊,她风度翩翩地斟了杯茶推到贺一泓跟前,才追着刚才的话头问他,“你方才还说拿一匣子宝贝作赔礼呢,现在倒又说他是个小气鬼,此话怎讲?”

    她没提记仇这一茬,是因为她私心里也赞同这一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这未来夫郎委实记仇的很,她估摸着这回把人得罪了,即便哄好了,也得受他冷落好些日子!

    “我小时候在他家院子里,摘过回枇杷,他当时便生气了,我后来听人说,那枇杷树是他爹生前种的……虽然我没经他同意就摘枇杷不好,但是他也太宝贝了吧,那枇杷又大又甜,怎么就不能摘了?!”

    说着贺一泓拿着瓷杯,秀秀气气地捧着,浅浅抿上一口,这矜持的模样架式倒和她见过的大家少爷分毫不差,沈一鹭又不由去想贺子君,大约是久浸商道,与各色人打交道的久了,他很少会这样拿姿态,但那般随心自在由他做来又是另一番叫人赏心悦目的风雅。

    “就因为这个?”沈一鹭挑眉。

    贺一泓眨着眼,也觉得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他搁下瓷杯,单手托着腮想了想,又道:“对啊,要说有过结的话,就那一次了,后来他一直都不太愿意搭理我。”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两眼陡然一亮,招来身后伺着的小侍,“那玉佩你带着没?”

    沈一鹭没留神,她们这桌紧挨着大街,刚才有卖糖葫芦的货娘拖着长长的吆喝声走过,她手指轻轻点了桌面两下,心情颇好地想着,待会儿带一串回去吧!

    “喏,他难得开口问我要个东西,即便是忍痛割爱我也送他啊,你顺便带给他好了!”

    贺一泓白晳修长的手里明晃晃地放着一枚玉佩——形似弯月,色如羊脂,与她的那枚别无二致,沈一鹭先是一愣,然不过片刻,她又恢复如初,神色淡淡地接过那枚玉佩,看不上并无任何不妥,可不远处匆匆赶至的贺子君却瞬间面如金纸,心如刀绞!

    他最不愿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他成了她心底最不堪的存在——卑鄙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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