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虽有不喜，但谢词也没多说。让一群姑娘带着许弄欢看住的地方。自己先去做处理下个月的国祭。

他是男子自不能同女子共住，所以独留出了一间屋子给他，在湖心，颇有几分风雅。之前谢词有公务在身，没时间回谢府时，就会在这小栖。被褥之类的都是新换的。

许弄欢台头便瞧见了墙上的字画，他问:“这是何人所作？”

一同来的姑娘，有个叫芸儿的伶俐活泼得很，抢先说道:“这是谢大人画的，字也是他提的！”说着脸上飞腾出两朵云红:“谢大人可是烨都有名的才子呢，擅音律诗歌，字画一绝，下棋又是国手。”

其他姑娘跟着附和，一个个都很是崇拜谢词。

许弄欢想，刚刚倒是没看出来是个有才的。不过这字确实好看，刚劲有力又风流潇洒。所以点了点头，“这字好看。”

晚点姑娘们也去歇息了，许弄欢就一个人坐在屋外的行廊上，看着眼前那方粼粼水波发呆。不做什么，就想想今日的事，发现自己真从故乡来到他国了。心下有点悲凉，但不由以脚点着木板，直起身子，跳起了舞。

师傅总说他的舞清冷，有股子高岭的寒意，像是什么都不能让他热切绽放开来。但他其实并不懂，周国众人为他舞技折服的时候，师傅为何却总对他摇头。

不过师傅说，总有人会让他敞开心扉跳出最美的舞蹈的。

弯腰提袖的瞬间，他瞧见了湖边的人。一身绯色官袍，静静看他。彼时月华照着那人，比白日里多了份沉静。

谢词知道他看到了自己，走过去，拍了拍手掌，赞叹道:“许公子一舞，明月亦失光华。”

许弄欢稳下呼吸，躬身行礼:“谢大人谬赞了。”心下却想，我自己当然知道自己跳得好。

“哪里是谬赞，是当真如仙人逐月才对。”谢词恭维着，脸上笑意满满。

许弄欢看了他一眼:“不知谢大人深夜来小人这儿，是做什么？”

“哦，谢某在想，你们一干人等刚来周国，定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里的民俗，习些礼法。宫中执教昨个儿告老还乡，明日便由谢某给你们上课，来告知一声。地点就在舞乐坊前的梅花林里。”

许弄欢点点头:“谢谢大人了。”想起屋起那幅字画，有点欲言又止。谢词看他纠结的模样遂问他:“有何疑问，不妨提出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湖中小屋可是大人住过？”这问得过于直白。

谢词想，难道这人是嫌他住过？未免娇气，但也没露出什么神色，只笑着道:“有时忙不过来，就在这小憩，你来这里之前，除了陈设，用具都是换了新的。”

“弄欢并非此意，只是觉得那墙上字，写得好看。故问问大人，弄欢想让人为自己写一下自己的名字。”他总想这周遭没半点他自己的东西，想要个人承认他存在似。谢词字好看，写个名字也不算唐突。

谢词是喜欢有人夸他的，尤其是字。心里那些不愉立即散了。只是许弄欢要他为他写名字，他有些犹豫了。

在陈国，只有恋人之间才互赠字贴，上面写着对方的名字。许弄欢大概不知道，但谢词心下却思量了几番。最后还是辅下宣纸，为许弄欢写下名字，赠予了他。

湖中粼粼水光映在他执笔的手上，笔尖落下意气风发。

反正他也无喜欢的女子，男子之间赠字当友情之物就好。即便白日里许弄欢对他有些不敬，但他不是小气之人，容易忘得很。

只是那晚许弄欢在廊上跳舞的身姿实在是挥之不去。谢词躺在床上，想着湖中那人孤单清寂的背影，月白色的裙角翩跹，像是整个天上月都在他脚下一般，好看得醉人。

睡梦中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