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词看着陈瑾匆匆回寝宫的步伐，差点就快笑出声来。

想起陈瑾看到那物件的少女怀春模样，估摸着好事将近。

张祁这小子喜欢陈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才把这张家传了三代断桥玉佩给了陈瑾，想必是想定下来了。家世倒也是门当户对，就是张祁现在的官位品阶着实有点低，不过是个七品大理寺丞。

谢词心里想着，叹了口气，张祁这小子还真是不争气。反应过来，又道自己瞎操心他们干吗，张家老爷子还能不给他孙子铺好路？

倒是他自己，才真的是举步维艰。人家还没开始喜欢他，他一颗心就不知道还有几分在自己这儿了。

而且晋王妃的事，在他心里结了疙瘩。他只觉得自己，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撕心裂肺。

小赵拿了伞过来，“公子，下雪了。”又用帕子拂去了他身上的落雪。他“嗯”了一声，看着朱红宫墙衬着鹅毛似的雪，觉得这雪快要下到心里去了。

大年三十，许弄欢自然要进宫献舞。

谢词安排好了人手，记着谢母的嘱咐，在宫廊上找了换好装的许弄欢。

宫廊的两侧挂满了精致的红色灯笼，许弄欢穿了一袭蓝色深衣，袖角和衣尾上用银白色的线绣满了蝶，与腰间飞蝶玉钩相衬。头发一如既往的披散下来，白皙的脖颈轻仰望着那空中月。好似下一刻，他就要抬脚，走向那里。

谢词叫他:“弄欢。”

他才转过头来，将眼中的伤感掩住，向来人行礼。

谢词看着他耳边的发随着行礼的动作，慢慢下滑，直至遮住半边脸颊，有种想为他将发拢到耳后的冲动。

“大人找我有何事？”在外人面前，或在宫里许弄欢对他总是恭敬的。

私下里俩人却是可以随意开些玩笑的好友了。

“家母说你一个人在陈国，要你献舞后来我家过年。”谢词从刚刚的出神中缓和，对许弄欢道。

“年节不是要和家人过？我一个外人，怎好叨扰。”说到底，谢词对他太好，他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家母喜欢热闹，你不如承了她的好意。“话锋一转，搭着许弄欢的肩又道:“不过有一事我倒是好奇？”

“何事？”

谢词手中折扇一合道:“你看，你不过去谢府住了几天，我母亲那种素来挑剔的人，居然对你言语间皆是夸赞，喜欢得不行。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讨得她喜欢的呗？”

他一时凑得近，呼吸尽数喷在许弄欢耳侧。许弄欢觉得耳朵热热的，忙拉开了些距离，脸上清浅笑意:“大坻是那天我在水榭亭遇到她，夸了她身上的香好闻。”

谢词道:“我也夸过啊，她还要揍我，还是家法处置，也依旧没见她开心过。”

“那是因为你不听话。”许弄欢被谢词逗得笑了起来，眼里都是跃动的光影。

谢词也笑起来:“你现在这样笑，比刚刚哭丧着脸俊俏多了。”

许弄欢一愣:“原来你注意到了。”

“嗯。”谢词点点头，“你可是思念家乡了？”

许弄欢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思念家乡了。”

因为想起周国，想起那里景象，他都会想起周澄临来。每个地方，每件事都有他。他大概不是在思念家乡，只是在思念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