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去张家拜年时，张祁把谢词带到他的房里，开口就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弄欢？”

谢词看到好友严肃的神情，话在嘴边，心里想了许久的解释之词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只摇了摇头，神色也沉重了几分。

“不喜欢？不喜欢你护着他，你带他回你家过年，你的眼神时不时就落在他身上！你不知道？！”

张祁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和当时你得知长玉要嫁去赵国一模一样吗？”

“当初我问你喜不喜欢她，你也是这样一副表情！你说，她是公主，她该负起她的职责，我喜欢她也无用，所以我谢词从此刻起从未喜欢过她。”

这个皇城中与谢词共度良宵的女子不少，所有人都道他风流。

可谢词十五岁时，却是所有世家子的典范，克己守礼，性格又温和。那时让他真真正正唯一动过心的，只有陈国长公主，陈长玉。

陈长玉长得乖巧，性子温婉，比谢词还要大上一岁。在太学一起读书时相识。她喜欢叫他弟弟，在他背书的时候坐在旁边练字，谢词一抬头便能瞧见穿着天青色薄衫的少女，低头认真写字。

青丝被风撩动，像是拂在他的心上。

她知书达理，常常与谢词辩论书中字句。俩人坐在书案前争辨，张祁与陈瑾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长竹渐长，岁月渐逝，直到陈长玉和亲的消息传来。

他还记得那日陈长玉依就穿着那件常穿的天青色衣衫，站在学宫的廊道中，边上是长长修竹。

少女发丝如墨，直至腰际:“谢词，我要嫁去赵国了。”这第一次她没有叫他弟弟。

她温婉的笑起来:“我知道……”她顿了顿似是不忍，但还是开了口:“你喜欢我，但不要再喜欢我了。我是陈国长公主，我有我的责任。”

“那你可曾喜欢过我？”谢词忍不住叫住要走的少女，问她。

陈长玉顿了顿，神情微愣，旋即又轻轻的笑，温柔得醉人:“不曾，从这刻开始都不曾过。”

谢词当晚第一次放纵自己，喝了许多酒，没了世家公子的气度，在外和街上的小混混打作一团。张祁来找他的时候，他躺在一街道上，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张祁问他:“你喜欢陈长玉吗？”

他道:“她是公主，她该负起她的职责，我谢某人喜欢她也无用，从此刻起我谢词从未喜欢过她。”

张祁当时骂他没骨气，带着公主私奔何尝不可？谢词却只能苦笑，如果陈长玉和他说“我喜欢你”，他谢词必然不管不顾的带着她远赴天涯。不管身后偌大的谢家，不管两国邦交，只做那罪人。

可是酒疯发了，他冷静下来，想着他的亲人，想到这次和亲后两国的停战协定。他突然明白古人写的情爱至上不过谎话，这世间人，不是人人都可以爱自己所爱，喜自己所喜的。

那是张祁与谢词都闭口不提的过去，可张祁再次提起明明白白地摆在谢词眼前。

张祁提起他的领子骂他:“长玉嫁去赵国后，你行事越发荒唐，你入仕我且都陪着你。可你这回未免也太荒唐了！许弄欢他是个男子！”

谢词心中一痛，推开张祁:“那又如何？！我喜欢便是喜欢了！和你有什么干系？！”

张祁眼中皆是不可置信和愤怒，他抬拳便向谢词打去，两人皆是学过些功夫的，当下便打了起来。

下人将两人分开的时候两人脸上皆挂了彩。张将军赶过来 ，看到自家儿子脸上的伤，心里骂到，真他妈不争气！踢了他儿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