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词转身离开，走向许弄欢，有一瞬间他想，这与他想像的无数次不同。这样冷静的陈长玉和过分冷漠的他自己，都与他想的背道而驰。

总觉得该是老友般的存在，却这样陌生。

但抬头瞧见许弄欢笑容那刻，他心中那些感伤，一瞬都了无踪影。既然已经过去，便不要留恋。

“走吧。”谢词笑起来，拉过许弄欢的手:“若是脚痛，等出了宫门，我再背你。”

“你这满身酒气的，别倒了才是。待会儿先让小赵送你回谢府吧。”许弄欢捏了捏谢词的手心，关心道。

“嗯，听你的。但我又想与你多待会儿。”

许弄欢听到谢词这般说，便寻了个折中的法子:“那我先送你回了谢府，再回宅子。”

“你在谢府留宿一晚也无妨。”谢词狡黠道。

“那我便不送你了吧。”

谢词:“别！你送我回谢府也成，上轿吧。”

“你呀。”许弄欢看着长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心思肠肠却十八绕的谢词，叹了句，嘴角无意上扬。

次日，谢词主动约了张祁去绿意轩，说有要事相商。

张祁一听，哟嗬，这是和家里那位闹别扭了，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兄弟？！

但到了那里，便发现不是。

他刚大爷般的坐到竹席上，谢词就递给他一块令牌，神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这块令牌，可以让人无碍通过陈国三十二城。张小年，我需要你去一趟临江。路上十分危险，待我说明情况，你再决定去与不去。”

“临江？萧书远那家伙在的地方？”张祁回忆了半天，才记得那每天把礼仪和德行挂在嘴边的萧君子。

谢词点了点头:“嗯。此前我与弄欢采风至临江，遇上了刺客。”

“刺客？你都不曾与我说过！你有没有受伤？”张祁不由皱眉，看着谢词。

“并未。”也不是大伤，见今也好了，实在不必告诉张祁，让他担心。

“虽然我与弄欢并未受伤，但书远他受了一刀。我一直想查这件事，却碍于临江势利有限。且此事还可能牵涉萧伯父几年前对临江水患的处理。我派去许多人打探收集证据，基本上确定了萧伯父当年吞了赈灾款项，在城外屠杀了灾民。”

张祁听谢词讲了大段，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让我去拿证据？”

张祁不傻，甚至还很聪明，他问谢词:“萧伯父如果只是单纯的吞了赈灾款项，他为何还要屠杀灾民？你身边高手如云，不缺我一个，为何又要我去拿证据呈给圣上？”

谢词知道张祁如今还只是个七品小官，不是因为能力上的不足，而是他收敛了自己的光辉。而此刻的张祁才是真正的与谢词并肩而立的张祁。谢词忽然就有些不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良久才闭上眼睛，缓缓道:“因为证据里，牵涉到张伯父。这笔帐，高达一亿两。”

“亿两白银与国库比之有余。下面灾民拿不到一分钱，发生了暴动，萧大人才用武力镇压。”

张祁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的父亲，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谢词看到张祁手上因太过用力，而突出的青筋道:“第一批剥削者。但我现在所言不过都是我所看到的，我也不愿相信张伯父与此事有关，所以你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临江，如果你想保住张伯父，到时供证全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