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也是个暴躁的性子，看到谢词被砸得满脸是血的模样，便吼道:“谢昭风！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准你这么对你儿子的！”

“夫人，他若不这样气我！我也不会这样，从小到大，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宠着他的！”谢昭风从来都是温和地，不易发怒地，他这辈子一直顺遂，却不想自己的儿子生成了断袖。

他只有在未及冠的少年时，家里给他选了个妾。自从娶了谢母，便再也没为后院添人。现今只有谢词这么一个嫡子，还有之前妾室诞下的一儿一女。

谢府嫡庶之分不大，从小到大三人的东西都是一样。但其中最出色的人便是谢词。作为人父，他自然会因为谢词而感到自豪，可正谓期望越大，失望也愈大，此刻他气得牙齿都忍不住发颤，恨不能把跪在地上的人打醒了！

谢母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与寻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只是……看到谢词这幅非许弄欢不娶的倔样，她不由想起少年时她不愿嫁给晋王爷，死活赖上谢昭风这个书呆子的模样。

后来出了晋王妃的事，众人都道她好运气，会看人。她也只笑笑，年轻时那些选择不过从心罢了，哪来那么多思虑与考究。既是少年便活成少年模样，幼稚天真也好，莽莽撞撞也好，终有长大的一天。

她把谢丞相安抚好坐在椅上，自己便蹲下来用帕子给谢词擦血渍，小声的问他:“你这小子给我说说，怎么就想娶弄欢那孩子呢？他好在哪里？”

谢词小声嘟囔着:“你不也挺喜欢他的，怎么还问我。”

谢母温柔地点头，手下的动作亦是缓慢，但擦得干净。

“我是挺喜欢的，因为我瞧着，你挺喜欢他的。自长玉公主嫁去赵国，我便很少见你笑得那么开心过，但你同他在一起，便很开心。”

谢词:“母亲……你早就看出来了？”

谢母笑:“哪能，我是你母亲，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只以为你与他是好友罢了。你这孩子向来也会看人，我便觉着你喜欢的人，定有他的好，一开始看那孩子就顺眼。”

谢词看着母亲日益温和收敛的眉目，与她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笑起来，扯得嘴角一阵疼。

“那让他当你儿媳妇好不好？”

谢母:“你得告诉我他的好啊。”

谢词的眼睛亮起来:“嗯！”然后开始细数许弄欢的好，“他长得比烨都的女子都好看。”

谢母笑着点点头。

“他跳舞也美过所有陈国的舞姬。”

谢母亦笑着点点头。

“他努力，又上进。他极少向我抱怨，做事又认真，每夜都练舞到深夜，再疼也不会认输。他也会心疼我，有时我累了，他会给我煮些吃食。”谢词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虽然味道……一般。他还会下棋，与他在一起，我总不会无聊。”

谢母听到每一点都笑着点点头，直到最后谢词再也说不出一个词。

谢母最后问他:“除了美貌与舞技，这两个别人比不上，又容易消逝的东西，其他的，别人都可以做到。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呢？”

谢词愣在那里……是啊，他为什么偏偏喜欢许弄欢，明明喜欢别人比喜欢他来得轻松得多，可他为什么要喜欢许弄欢呢？

“因为只有他是许弄欢。”这句话从口里说出来，谢词怔怔流下两行泪来。

谢母用帕子擦去他眼下的泪痕，也笑着流下泪来:“怎么还哭鼻子了？”

“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谢词拉开谢母的手又作势向她磕头，倔强地想要额头碰地。他辜负了父母对他的期望，可除了一味的道歉他什么也做不到了。许弄欢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动，谁也不能。

谢母拦他，最后抱着他哭得声音发抖，“够了……够了！”

如果真的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忍心去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