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煦心里一惊。

莫不是这人看出破绽了？

转身却见崔敏行至身前，伸出手掌重重拍了拍柳常煦的左肩，爽朗笑道，“既然是要一同谋事的兄弟，徐兄还满口叫甚崔大人，称崔某为崔兄便是！”

崔敏正好拍在柳常煦左肩还未结痂的伤口，痛得柳常煦差点没忍住皱了眉头，内心暗骂。可好在从前在深宫之中学了不少忍疼的本事，现下虽然伤处又受创，面上还是神色如常，隐约还带了一丝能和长史大人称兄道弟的欣喜。

这崔敏，有意无意地拍在他左肩伤处，表面上看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温情场面，可只有柳常煦知道，崔敏掌下力道之重，似是要把他的伤处拍裂。

莫非那夜伤他的黑衣人和崔敏有关？

若那黑衣人真是崔敏派去的，且不说这并州城的一角一落都进了崔敏眼里，只怕眼下，这人还是在试探他。

暗自定了定神，微微笑道：“能和崔兄如此互称兄弟，自是在下的荣幸。”

崔敏见试探不成，心中的疑虑自是消了不少，虽说仍有些无法肯定，但放下了柳常煦肩上的手。

只是收手的一瞬间，柳常煦便瞥见，崔敏左手上的虎口及旁二指处，有厚厚的老茧。

一个寒窗十年考取功名的书生，本应常年握笔，怎会有这般老厚的武人茧子？若说是五指指心指腹有茧尚说得过去，可若是虎口此等舞刀弄剑之人才会用及之处也有厚厚的茧子，未免不必寻常。

柳常煦顾不得多想，只道此时脱身要紧，便行了一礼说道：“那崔兄，在下这便告辞了。”

“告辞，徐兄。”说罢崔敏吩咐家奴，“来人，送贵客。”

柳常煦这才跟着出了长史府。

回到玉笙馆，柳常煦顾不得腹中饿意，急忙换下衣衫查看伤处。

果然伤处已破裂渗血，好在今晨新换的纱布包多了些，才不至于让崔敏瞧出异状。

柳常煦有些懊恼。今夜再向皇帝汇报之时，若是被他瞧出不对来可如何是好。

罢了，全将过错推给崔敏便是。

想着那人有气没处撒的样子，柳常煦便有些想笑，伤处也不那么疼了。

可柳常煦转念一想，他崔敏一介文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力？联想今日看到的崔敏手上的老茧，初次见面之时身着的单薄长衫，以及城中百姓提及的他的反常之处。。。

莫非......

柳常煦有些惊讶于自己心中所想。

还是尽早上报，由皇上定夺吧。

入了夜，柳常煦在伤处抹上些玉寒脂，确认身上带了些冰莲的香气，这才来到云客居。

见穆廷煜背着手站着，柳常煦跪下行礼，“见过爷。”

“今日如何？”

“回爷，崔大人收下了属下送上的三千两银票，想必近日便会有所动作。还需府中的影卫们仔细些看着。”

“嗯，不错。”穆廷煜点点头，“还有何其他发现？”

“除此之外，”柳常煦继续说道，“属下今日发现这位崔大人有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穆廷煜一挑眉，“哦？有何不同寻常？”

“属下前些日子在城中游走，听闻百姓们谈起这位崔大人，说是崔大人近一年来举止与从前甚是不同。从前崔大人为人和善可亲，常去问候街坊百姓，可如今这位崔大人面容冷酷，与百姓交恶，实在是大不同以往。属下这两次前往崔府，也发现些异常之处。按说崔大人探花出身乃是文人，自当身子弱些，可是眼下时节，崔大人在府中未点炭火，只着一件长衫，且崔大人的左手处，竟有习武留下的茧子。况且今日属下发觉，崔大人掌中力道，绝非文人所有...”

“你同他过招了？”穆廷煜转过身来，打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