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回来的时候，余生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脸上还是白，没什么血色，眉头微皱地睡着，不知道怎么，看着就觉得有些可怜。

可能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余生睁开眼，视线无意识地放在他身上出了会神，然后才慢慢清醒过来，孩子气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是他之后，把眼睛一闭，接着睡。

向天也不去管他，任由他睡着，再过段时间就清明了，得找个时间去买些东西回来，寻个好日子去给他阿爹上坟。

向天阿爹是结婚后被家里分出来的，他的阿么偏心小儿子，一心只想跟着小儿子去外地享福，因为小儿子头脑比较好，做了点生意，生活过得比他们这些农民好多了。

分家的时候，在村里闹得很大，毕竟作为阿么，就算偏心小儿子，那也是会和大儿子一起住的，只有极少数人会和小儿子住一起。

当时村里很多人都劝他阿爹的阿么，但是没听进去，铁了心要跟着小儿子。

劝得多了，还觉得别人是在眼红，后来也就没人挖再出来说话了，冷眼看着他家的笑话。

离开之前，还请全村的人吃了个饭，穿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舍不得买的绸缎衣服，办的比过年还热闹。

只可惜在去外地的半路上遇到了土匪，没留下一个活口，三个大人三个小小孩还有其他一起的生意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他阿爹收拾了几副棺材把人埋了，避免被野兽吃了，死无葬身之地，也让他们死后能有个安身之地，下辈子投胎也能好些。

对于这种事情官府也没有办法，之前不停的有战争，越来越多的人被迫上了山，抓了这伙人，又有无数的人出来，所以对于这事也就是个象征性的安慰了一番，然后就接着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了。

纵然老百姓寒心又如何呢，在一方天地里，一个七品芝麻官都是头顶的天，向天阿爹也只能把火气咽回肚里。

村里人知道这时候，有人同情，就有人冷笑，这福还没享到，就把命丢了，真是铁了心跟着小儿子，这不死了，都一起去。

向天也是后来从阿么嘴里知道的，那会他阿爹刚去世，他家被村里人欺负得很，阿么就把这些事和他说了，让他别听村里人嚼舌根子，把心性养歪了。

以前他阿爹在世的时候，每年清明和鬼节都会带着向天去给他们烧点纸钱，还有一些埋在深山老林的祖先，这些事得花上两天地时间才能把事情做完。

倒不是说有多少坟，只是路太远了，得带着干粮连夜赶路往深山里头走。

后来他阿爹死了，向天就接手了这个活。

按着他阿爹教给他的做，一步一步的，都是在重复他阿爹的动作。

他阿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向天现在想想，已经快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昨天阿么还和他提起清明节的时候，记得带余生去，让列祖列宗也知道向家并没有绝后，他也娶了夫郎了。

同时也带去给他阿爹看一看，那些年向天再没有娶夫郎，他阿爹还托梦给他阿么，说是记挂着向天的亲事，一直没有去投胎，只恨自己没能力，给他们俩挣一份家产。

对于鬼神的事，向天阿么一直都信，但是向天则是不怎么相信的，所谓的托梦，或许只是他阿么太想着他的亲事了。

修好过段时间要用的犁，向天抬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余生，起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床夹被给他盖上，虽然是白天，但是这么睡觉还是容易着凉。

转了个身，余生突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转头一看，余生还是睡着，只是整个人似乎很开心，失笑地回过头，真是小孩性子。

余生做了个梦，梦里是他回去了，坐在殿里看着被绑过来的向天，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要知道他可是想了无数的方法来折磨向天。

谁让他对他摆脸色，又对他做那种事的，感觉就像是被他当成了养在家里的男宠一样，活该今天落到他手里。

正想着该怎么折磨向天，余生突然发现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了，本来绑着他的绳子也不见了，然后……然后他就被向天扑倒了，在殿里被他压着，又做了那种让人羞愤欲绝的事。

余生想反抗，但是身体却紧紧地缠着向天不放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在要紧关头，余生猛地叫了出来，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向天的脸，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拍过去。

“啪。”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余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在做梦，看着向天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压制着心里的恐惧，像斗气的狼一样，死死地瞪着他，脸上写满了都是向天的错。

本来嘛，向天好不容易被他抓到，正准备折磨向天呢，向天却又对他做那种事，在梦里都不放过他，简直就是不可饶恕，打他一巴掌还是轻的。

向天本来听到他的叫声，扔下手中的活，顾不上被砸到的脚趾头，急忙跑过来看他，却无缘无故地挨了一巴掌，心里地那点担心瞬间转化成了怒火，举起手来就要落在那满是倔强的脸上。

手已经停在了半空，看着条件反射地闭着眼的余生，又迟迟地落不下去。

这人皮肤嫩着呢，要是被他打一巴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这样想着，有看着有些颤抖的余生，心里有点搞笑，怒气也散了一大半。

最后只是给他盖好被子，在余生复杂的目光中，又接着修补家里地农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他的脾气是很好的，很少对谁发火，偶尔有几次，还是别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他没法当作看不到，但那也是很偶然的，向天一向习惯隐藏自己地情绪。

但是自从娶了余生之后，似乎他生气的次数就多了，余生做事不认真要生气，伺候阿么不好也生气，烫到手了还是生气，却又对余生发不起火来，除了成亲的那一晚。

想了半天，向天把这些都当成了余生年纪小，他差不多可以做余生他阿爹了，这些只是对小辈一样的纵容，也就没再多想。

看着向天坐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地，余生心里的小人欢呼地厉害，虽然刚刚他是真的怕向天打下来，但是他赢了不是吗。

哼，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余生哼哼两声，心情很好得翘着二郎腿，嘴巴里哼着不知名地小曲儿，为自己终于战胜了老男人一回而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