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起得早，从何叔家借了牛就去了田里，等到清明节一过，就要种田了，现在这会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犁田了。

小路上还满是露水，没走几步，裤子就被打湿了，冷冰冰地粘在腿上。

余生昨天是真累了，睡得比平时都好，醒过来的时候，还感觉跟没睡一样，全身无力。

天色还比较早，真是睡懒觉的好时候，眯着眼睛往旁边一摸，没有一点温度，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向天不在，估计出门了。

屋里冷冷清清的样子，少了一个人，突然就有些不习惯了，盖好被子盯着桌子上正在随风摇曳的豆油灯，仿佛随时都会被熄灭了，却每次都顽强的活下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天每天出门前都会给他点一盏灯，免得他醒来害怕，虽然他不知道向天是怎么知道他怕黑的，很奇怪，但是并不排斥。

又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比平常起床要晚一点，没人在一边伺候着穿衣服，余生有些愣，然后自己动手。

向天不过是起床起得早了点，他就觉得什么都不习惯。

推开门的时候，正巧何婶么来敲门，看着还没睡醒的余生，顿时就笑了。

“生哥么，你才起的吧，你家小天就是疼你。”

余生想要反驳，但是看着何婶么一副我懂的表情，又觉得解释了也是多余的，在他们眼里，他不就是向天娶回来的“夫郎”吗，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指不定羡慕向天对他的贴心。

“得了，小天说你不会做饭，让婶么过来带带你，赶紧去洗把脸。”

等到余生洗漱完毕，何婶么已经把面粉拿出来了，招手让他过来。

余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都嫁人了，别老是那么害羞，担心被人欺负。”何婶么显然是有什么心事，表情有些悲伤：“你啊，之前的啥事可千万不要做了，以后得和小天过一辈子呢，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呢，名声坏了可不好，等会和婶么一起去田里送饭，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婶么……”余生有些不解，虽然他知道流言有时候能害死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再说了，他掉水里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别不信。”何婶么一边教他做面条，一边看着灶膛里的火：“我们这是农村，对未出嫁的哥儿和嫁人的哥么还是比较包容的，你想想，你一个新来的哥么成亲的第二天就跳水了，村里人会怎么说你？怎么看小天？要是换城里面，没死醒过来，都得再死一次，没什么活头的。”

何婶么见他还是听不明白，也无奈了，只好说重话：“好在是你何叔把你救了上来，那天也是你幸运，他不常去那边，偶尔去看看田地还让你遇上了，你要是碰上经常在那边晃荡的地痞流氓，他们把你救上来，你还能有个好？哥么的清白那可就全毁了，就算小天不在意，村里人的那些碎嘴也能让你恨不得再跳下去，一了百了。”

余生听了这话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想何婶么说的那个场景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没想过……”他确实没想过，那会他只想着向天不在家，他可以逃离这个地方，避免让自己受罪。

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他咬着牙地往前冲，浑身疼得直哆嗦，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心里就一个念头，要离开，一定要离开。

前一天晚上，向天做的事和凶狠的表情把他吓得不轻，身体里塞进去那么一个横冲直撞的东西，痛苦得他好几次晕过去又醒过来，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了。

后来向天对他也没有好脸色，他当时就像离开了，但是就像向天说的，他跑不远，所以他只能等向天出去了再走。

现在想想，他也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向天家，到了河边的，只记得当时踩到一个坑，整个人就扑了下去。

然后就掉水里了，他会游泳，但是身上没力气，越挣扎就越沉底，后来好像是有谁救了他，再醒过来又回到了向天家里。

“小天说是你去找他，不小心掉水里的，这话也就是个掩饰，村子里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只是不好说出来。”何婶么擀着面，让余生把另外一口锅里的臊子搅拌一下。

虽然余生对于何婶么说的不在意，但是也没有去反驳，拿着勺子抖着手搅了搅，何婶么看他这样子就笑：“你轻着点，别溅身上了。”

“哦。”乖乖的应了声，余生轻轻地搅拌了一会，又觉得这个事情挺好玩的。

“小天对你这么好，你就知福吧。”何婶么先煮了一小锅面出来，让他端去给向天阿么吃：“先伺候你婆么吃完，等会你再过来吃，然后去给小天送饭，婶么陪你一起去，我也要给你何叔送饭，顺便认识一下村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