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向天阿么突然叫了一声他阿爹的名字，然后又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就好像刚刚那一声叫唤是他俩的错觉。

向天愣了愣，就接着吃饭了，之前林大夫就和他说过，他阿么记忆已经有点混乱了，越往后越严重，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最近的情况有些严重，想着要不要去找林大夫过来看看。

余生被吓得不轻，并不是说他害怕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而是以前小时候和人玩捉迷藏，他躲在床底下，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瞪大眼睛的死人。

那会他连续一个月都在做噩梦，睡觉再也不敢把所有的灯都灭了。

“没事，吃饭吧。”

余生这才回过神，扒拉着碗里的饭。

刚吃完午饭就下雨了，向天让余生待在家里，自己披着蓑衣就出去了，他还得把剩下的田都犁完。

余生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有些担心向天，这种天气淋一场雨，回来肯定要感冒了。

撑着伞走到厨房，刚打开门就被里面的情况吓个半死，一条成年汉子大腿那么粗的黑色的蛇盘在灶台上，吐着蛇信子。

见他打开门，抬起头看着他，身躯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很安静地在灶台上待着。

余生看着这么大一条蛇，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使劲靠着门框才没倒下去，脸色发白，随时都能晕过去。

那蛇和他对视一会，就从灶台上面下来了，贴着他脚边游了出去，那从容悠闲的态度，仿佛是出来溜了一圈，消消食。

余生愣愣地看着那条蛇从旁边出去，腿一软。差点摔地上。

等到蛇出去之后，完全不敢转头去看那条蛇去哪里了，生怕一回头看到那条蛇就在他背后看着他，脑子里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

隔了很久才靠着门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地上全是水，把衣服都打湿了，一整风吹过来，全身都湿透了，还发了个寒颤。

但是余生觉得身上再冷，也没有刚刚那会如坠冰窖冷，低着头隐忍着什么。

这会要是突然有人看到余生这样子，估计会被吓得不轻，大雨滂沱的，一个人这么坐着，看着异常恐怖。

还好向天阿么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这会下大雨，何婶么也没办法过来。

向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余生背对着他坐在雨中，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

“怎么坐在这里？”向天话还没说完，余生猛地扑到他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把他给扑倒了。

余生用尽了力气的抓着向天的胳膊，浑身都在发抖，就像刚从狼的嘴里逃出来的小羊羔。

向天的胳膊估计已经破皮了，但也不顾上这些，着急地问他怎么了，余生被吓得话都说不全，向天几乎是把耳朵贴到了他嘴上才听到他不停地在说“蛇”。

向天有些奇怪，他在家里撒过雄黄了，难不成这场大雨把雄黄冲走了？

因为没亲眼见到，向天也不能确定，想进厨房去查看一下，但是余生死死地拖着他不让他走，只好先安抚被吓得不轻的人，想着回头去看一下。

“没事了。”向天抱紧了余生，用这样的方法告诉他有他在呢。

或许这样做是有效果的，余生虽然还是像受惊了的小羊羔，但是至少没有哆嗦了。

见余生脸色煞白，嘴唇也被他咬破了，上面已经没有血，小小的一道口子在上面刺眼得很，向天有些担心的抱紧了，帮他把雨挡在身后。

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向天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回了屋里，进门的时候看着门框，余生猛地抓住他要往外走。

这回向天怎么哄他都没用了，无奈之下只好把人抱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看见，这才把人带了进去。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人身上的衣服脱了，这个时候虽然说不像之前那么冷了，但是这下雨猛然降低的温度，还是有些受不了。

向天想去烧点水给余生热一下身体，免得感冒了，谁知道他在厨房门口坐了多久？淋了多久的雨，身上都没一点温度了。

可是余生不让他走，光溜溜地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进不了厨房，自然烧不了水，向天也没办法，只能想到最蠢的法子，抱着余生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用体温来取暖。

刚躺进去，余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是死死地抱着他取暖，向天只好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好，然后裹紧了被子，抱着他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安慰他。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余生还有点木，脑子一片混乱，他不是没见过蛇，更凶残的他都见过，但是那个时候他身边有一大群人，隔得也很远，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突然见到那么大的一条蛇，身边也没人，没立刻吓晕过去，已经算是好的了，尤其是还贴着他脚边过去了，那条大蛇冷冰冰的温度，像是要把他冻住一样。

当时那蛇好像还抬头看了他一眼来着，他记不清了，就担心是不是要被吃了。

屋子里出现一天大蛇原本就是比较奇奇怪的事，尤其这蛇还通体漆黑，白天还能看见，这要是晚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脑子没那么乱了，余生才轻声地把事情跟向天说了，虽然他也看不起自己这么胆小但是要是哪天突然打开门又看到一条大蛇，真的会吓死人的。

而且，向天他阿么身体不好，遇到了该怎么办呢？

向天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担心他阿么地余生，心里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之前这人还和他闹性子呢，这会遇到事情，自己都害怕着，还担心他阿么，不想把人放走地想法更加强烈了。

说着说着，向天就不理他，余生不满地抬头看他，直接就对上了向天火辣辣的眼神。

不明就里地捶了他一下，余生一个翻身趴在向天身上，两人本来就是光溜溜地搂一块，这会向天他家兄弟的变化，他真的是一清二楚。

想着他们已经在屋子里躺了一下午了，何婶么应该已经过来了，还不知道他怎么想他们呢。

余生抱着被子缩在床脚，只看了一眼，就不肯看向天了，这个臭流氓，老男人，满脑子就想着这种事。

向天看着裹着被子像个鸡蛋一样的余生，只好苦笑，翻身起床找了套衣裳穿好，顺便给他拿了一套放在床边，然后就出去了。

之前何婶么说要来找他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进山去上坟，这时间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