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顾昂又争分夺秒地看了会儿游戏直播，眼见着休息时间消磨得差不多就顺着文汋给地地图指示往目的休息室走去。

“爸爸，你今天多久下班呀？”

从没关严的门缝中传出来一个清脆悦耳的童音，顾昂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住，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爸爸今天要加班，让哥哥去接娜雅好不好？”

紧接着是文汋的声音，轻而柔，顾昂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人这么说话。

娜雅？文汋的女儿？哥哥？他还有个儿子？

“好呀。娜雅听不听话？”

“娜雅可听话了，父亲不在家要记得看好哥哥。”

“是的爸爸，娜雅一定坚决执行上级命令！”

能从一个小孩儿嘴中听见这么铿锵有力、老气横秋的话，顾昂被海涅撩拨起来的高涨情绪让他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哦豁，完蛋。

笑完他就反应过来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拉开了门，笑眯眯地走进去坐在了文汋对面。

文汋只是在顾昂推门进来的时候抬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下头去低声朝通话的对方叮咛了两句，类似于“好好听老师的话”、“等会儿记得也给父亲打个电话”之类的。顾昂一边翻着克洛洛的小说，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扒拉着墙角偷摸一直听到结束。

电话挂断，顾昂低着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听见对面窸窸窣窣的翻页声，抬眼发现文汋已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处理文件了。

顾昂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废话，他当然好奇。要不是他现在装个正经，不然早就急得抓耳挠腮了。再加之他一向不喜欢主动挑起话头，屁股下面跟坐着火炭一样不停地动来动去。

“沙发上有针扎你了？”

沙发上没针扎他，倒是文汋阴嗖嗖地扎了他一句。

“那什么……刚才那是？”

既然对方先一步开口，顾昂也就不藏着掖着他那一把的八卦心思了。双手夹在膝盖中间激动地搓了搓，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盯着低头写写画画的文汋，“那是文汋的女儿对吧？”

文汋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这次没再低下头去，只是面容平静地调出了一个全息窗口，翻转过去露给顾昂看。

“嗯，我女儿，娜雅。”

窗口上是一张蓝天白云绿草盈盈的照片，草地上坐了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儿，龇牙咧嘴地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不过顾昂的注意力放在了小女孩儿头顶的那对白色猫耳和搭在一旁的同样白色的猫尾上。

兽……兽耳幼女？！

顾昂从照片上挪开目光，又被满眼写着“夸我女儿好看”、“夸我女儿可爱”、“快点夸”的文汋险些闪瞎了眼。

顾昂会意地点点头，表情严肃地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娜雅真是乖巧可爱又伶俐。”

听罢文汋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相册窗口，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难得投来的目光没往里放冰碴子，“十一月就满六岁了。”

这是什么慈父般的光辉啊！

顾昂眉头一抽抽，撇开眼睛，犹豫地问道，“你和格佛里的孩子？”

“嗯。”文汋又喝了一口，本来就没剩多少茶水的茶杯见了底，抬手拿起白瓷茶壶想再添一点的时候被顾昂一句话冲击得险些手抖壶亡。

“那……那是文汋生的……还是格佛里生的啊？”

见顾昂一副扭扭捏捏的羞涩模样，文汋向后无力地倒进沙发靠背里，眉头杂乱纠结在一起，“谁告诉你男人能生孩子？”

“那……？”顾昂慌忙地挪回目光，指指那个还没来得及关掉的窗口，又指指文汋，说话开始不利索起来，“那刚才那个？娜雅？那个女儿？不还有个儿子、都、都领养的？”

文汋沉默地注视着一急就开始脸上上头的顾昂，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半天没动。

休息室里就这么安静着，不一会儿门外稀稀拉拉传来了几个脚步声，上午研究室里的几个研究员正在边讨论边往休息室走。

“吱——”休息室的推拉门被人推开，为首的孟鹤带着满脸的笑容僵在了远处，后面有一个站的远的男研究员边嚷嚷着边探头过来看。

“干嘛啊站着不走，休息室里有天仙儿……文将军下午好……”

男研究员灰溜溜地缩回头，与几个站在门外的研究员疑惑地面面相觑。

“将军，顾先生，你们这是？”孟鹤反应快，双手搭在身前，嘿嘿地陪笑，“在商量什么吗？我们是不是打扰了？”

文汋掀起眼皮看了孟鹤一眼，拿着文件和笔站起了身，“刚聊完，接着上午的继续。”

顾昂也连忙起身落下三四步跟在文汋身上，孟鹤推搡着走到顾昂身边，用手肘戳了戳他的侧腰，偏过头用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询问道，“咋了？你和文将军搁休息室打哑谜呢啊？”

顾昂窘迫地看了孟鹤一眼，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许是领养那句触着文汋的霉头了，顾昂自觉理亏，登入意域只有两人独处后献殷勤般勤快地给文汋端茶递水。

“行了。”文汋拧着眉头横了顾昂一眼，摆手招呼他坐下，“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顾昂寻着上午的老位置在文汋对面坐下，听着他的询问茫然地摇摇头，“什么真的假的不知道的？”

“孩子。”

“对不起，我刚才实在不该那样问的。我脑子一时没搭上线，嘴快了就那样，真的抱歉。”顾昂双手合十地给文汋道歉，嘴里像老和尚念经一样不停地咕噜“对不起对不起”。

“道什么歉？你见我生气了？”文汋胸闷气短地捏了捏鼻梁，被顾昂堵地有些回不过气。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生孩子的事。”

“啊？哦……我真不知道，一直好奇来着。”顾昂松口气，放松地摊进椅子柔软的靠垫里，最近当了不少次学生，他倒也挺乐在其中。毕竟有人乐意给他讲，他就感恩戴德兴高采烈地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