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啦？”海涅舀了勺粥，探身伸到顾昂嘴边，嘴边的笑意愈来愈浓，好声好气地哄道，“不生气不生气，来，我喂小昂一口。”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要你喂。”顾昂虽然这么嘴硬反驳着，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受下了。

一勺，一勺，又一勺。

余下不多的粥都被海涅喂进了顾昂的嘴里。

末了，海涅起身收拾着碗筷桌子，顾昂舔了舔嘴唇，仰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刚才叫我小昂？”

海涅的动作一顿，手臂不自觉得绷紧，动作匆忙了一些，声音带着试探和不确定：“嗯，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顾昂连忙摆摆手，乐呵呵道，“只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叫我，还……”

“挺喜欢的。”

海涅转过身，见顾昂正神情羞涩地摸着自己的右半脸，心头蓦地一热，上前一条腿抬起压在顾昂腿边，弯腰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这么喜欢的话……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快乐的事了。”

“欸？！快乐的事？”才堪堪褪下去的红潮又舔上了耳垂，顾昂紧抓着被子不断后退，目光闪躲，声音颤抖：“什么……什么快乐的事，打、打游戏吗？啊？”

“当然是……”海涅突然把被子一掀，一手抄起顾昂的腿弯，一手搂起顾昂的小腰，猛地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对着惊慌失措的顾昂笑道：“你猜？”

“不，放开我，我不、救命！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

啊……

“啊……呵……呵呵，原来是洗澡……”

顾昂双手撑在墙上，双目无神，面对着墙在浴室里凌乱，嘴角一扯，“那什么……这么快乐的事能让我一人做吗？”

“当然不行。”海涅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调子，心情甚是愉悦，拿着手里的浴巾拍了拍顾昂的屁股，朝他飞了个媚眼，“有力气自己洗？”

被人耍流氓了，顾昂惊得原地一跳，捂住自己的屁股转过身靠着墙壁，结结巴巴道，“我自己可以，真可以，不信我……”

“你？不信你洗给我看？”沐浴露和洗发水放到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海涅边说着边上前准备解顾昂睡衣的扣子，“行了不逗你，床上躺那么久肯定没力气。前几天只是给你擦了擦身子，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听话，我给你洗。”

“不用，真不用，我泡泡澡也可以。”顾昂手推着海涅的胸口，疯狂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儿。”

“不行，万一在浴室滑倒磕着碰着怎么办？”

海涅也摇头，一只手卡住顾昂两只手的手腕向上抬起往他头顶上墙壁一抵，微微抬起一条腿卡进他的双腿中间避免他逃跑乱动，另一只手则继续了刚才的动作。

？？？

这是顾昂生平第一次以这样羞耻的姿势被人强迫着脱衣洗澡。

海涅说得没错，他躺了这五天浑身上下确实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再被这么一折腾，小腿肚都软得发颤。卡住他两只手腕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顾昂做了两下无谓的挣扎，头向后绝望地靠在墙壁上。

本就不大的浴室被塞进了两个人瞬间显得逼仄狭窄起来。海涅弯腰低头解着的他的衣扣，发顶蹭着顾昂的下巴，呼吸间净是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用着这么富有侵略性的动作做着那么让人浮想联翩的事，顾昂身子发软，忍不住想整个人都跌进他的怀里。

啊……好想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个一个地挑开衬衫睡衣的衣扣，从微微起伏的胸膛，到平坦的小腹，皮肤很白，身材显出极具少年感的单薄瘦弱。

温热的指尖顺着肚脐往下勾上睡裤的腰带，顾昂身子一抖，忍不住不重不轻地喘了一声。

“嗯……哈啊。”

？我刚才发出了什么声音？

顾昂紧绷着脸，一脸的羞愤欲死，余光瞥见海涅隐隐有抬头看他的趋势，连忙尴尬制止：“不用管我，继续……你继续。”

啊……更想死了。

海涅被激得小腹一紧，喉头上下滑动，焦灼地舔了舔嘴唇。

只能看不能吃。

手指微微向下一使劲，已经能看见内裤的白边。

目光一沉，手下的动作越发急促了些。

用最快的速度把顾昂剥光拦腰抱进了早已放好热水的浴缸里，手中白净诱人的皮肤逐渐沉进泡沫以下，心神又忍不住一阵动荡。

“逗你的，洗好了叫我。”海涅捏捏顾昂发烫的脸颊，眼角发红，强迫自己不和他对视。

要是再被那双湿漉漉的晶亮眼睛羞怯地盯一眼，他怕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也就此分崩离析。

“嗯。”顾昂没有多说话，闷声应了一声，四肢僵硬地躺在浴缸里。

浴室的门一开一合，海涅已经离开了。

水下搭在双腿上的手惊醒般地一动，带起一阵水花盖到了脸上。

“我艹……”

顾昂没忍住低声爆了一句粗口，暧昧的绯红从耳尖一直染到脖颈。

要是海涅再不出去他怕是要顶不住了。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顾昂从指缝中露出双眼，盯着水面上一层细密的泡沫，良久，抽疯似地扑腾了一下，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连肩膀带脖子也埋进水里，水面上只余下鼻子及以上。

“咕嘟嘟——”

浸在水下的嘴吐泡泡一般吐出一口气。

“完了，我是真的完了。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躺在浴缸里装乌龟的一人，和倚着洗手间门深呼吸的一人，两人宛如劫后余生一般默契地生出同一个想法。

“幸好没让他给我洗／幸好没给他洗，不然洗着洗着起了反应该怎么解释？”

顾昂磨磨蹭蹭地洗完，本来想自己收拾穿衣，但是当撑着浴缸想站起来的时候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又跌回了浴缸里。扑棱的声音太大，当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时候正好和冲进来的海涅撞了个对眼。

接下来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言语，擦身穿衣吹头，像是有人在他们中间摁下了静音键。

收拾完毕，顾昂重新躺进了大床温暖的怀抱里，海涅依旧坐回床边的椅子，看那架势是还想再守一夜。

睡了五天又怎样？顾昂头一沾枕头立马又来了睡意。

大脑受到损伤，睡眠当然是最好的良药。

只是顾昂不清楚，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像只小猪。

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壁灯也渐次熄灭，只剩下床头柜上一盏昏黄的夜灯。海涅坐在床前，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鹅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一边侧脸，脸上冷硬利落的线条被柔化了一般无端生出些缱绻的温柔。

顾昂侧过身强撑死眼皮看着他，脑子里像灌了一团浆糊，思维凝滞不动。

两人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身后是如墨般化不开的浓稠黑暗，唯这一盏夜灯照亮的一隅，有光明在缓缓流淌。

良久，顾昂动了动嘴皮，声音低得快听不清，“海涅……你不睡吗？”

“不。”海涅一摇头，俯身给他掖了掖被角，“我守着你，睡吧。”

“唔，不用守，我不是已经……好了。”意识越来越模糊了，顾昂的语速被睡意压得很慢。

“怕再有什么，再守一晚。”

“那……不如和我一起睡……反正……床也大……”

睡意狂涛怒卷般涌了上来，顾昂无力地掀动了几下眼皮，最终阖上了双眼。

最后的一点清明，留着给海涅向里挪了一块儿地。

海涅停了片刻，起身从衣柜里轻声翻出一套睡意，转身进了浴室。

空出的那一边因为没有热源已经逐渐凉下来，海涅擦干头发带着一身水气钻了进去。

顾昂背对着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自然地滚进了身后温暖的怀抱里。

桃子沐浴露的香味留香不久，海涅要埋进对方的脖颈探寻良久才捕捉得到那么一丝的甜香。

不安分的一只手已经撩起了睡衣的下摆，在柔软的腰背肆意流连。

额头，眼窝，鼻尖，脸颊，一个不能落下。淡色的薄唇一一轻点而过，最后与对方的两片柔软贴合，辗转厮磨。

舌尖细细临摹着对方唇线，终于在对方张嘴喘息时找到可乘之机滑进那一方温热。擦过舌侧，轻撩上颚，勾起软舌，明明是一人的舞蹈，却如双人缠绵般的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