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好了吗？要不要继……续……”海涅推开露台的门，狐疑地看着脸上堆满了慈祥的微笑的威尔冲自己点头然后离开，再去看扒着躺椅目光闪躲的顾昂，疑惑地合上门，“威尔给你说什么了？”

没有感情的机器。顾昂细细咀嚼威尔对自己所说的话，但依旧无法把那种冷硬决绝的形象套在眼前这个满头问号的人身上。“没什么。”顾昂转身坐正，目光四下乱晃，“再休息两分钟。”

“等会儿还要去训练，身体受得了吗？”

“都要训练什么啊？”

“主要是体力、耐力，对于单人赛来说耗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听到体力、耐力顾昂的左眼皮就不详地跳动了起来，抓住仅有的一丝侥幸心理小心问道：“大概有那些项目？”

“不多。”海涅有模有样地掰起手指，最终四指蜷在手心只剩一根食指屹立不倒，“只有一项。”

“一……项……”顾昂的后背开始发毛，大概是哪方面的训练他心里已经有数。

海涅冲顾昂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只练长跑。”

——————

“给你说过不准操纵我的身体！”

昏暗的房间内，克洛洛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埋头在双膝间歇斯底里地冲着空气大吼。

厚厚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来自窗外的没一丝光线，书桌上散乱着几张白纸，就着房间壁灯一点昏黄的灯光隐约能看清最上面的一张白纸上模糊的人形。笔筒倒在一旁，各种规格的铅笔散落一地。房间中央大床上的被褥被翻了个底朝天，挨着床头的衣柜大开，衣服零零散散扔得到处都是。

克洛洛手腕上的微脑闪动了几下，房间里缓慢流淌起一个空灵清越的男声。

“别生气嘛，我只是替你教训一下卢瑟，他不是总给你脸色看吗？”

克洛洛抬起头，面目憔悴眼眶深陷，十指纠缠在栗色的卷发里，血丝密布的双眼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你个怪物！你不是用我的身体杀人了吗！！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为什么！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你还要动我的身体！”

“为什么？”那个空灵的男声瞬间冷了下来，如同阴魂不散的鬼魂嬉笑着附在耳边讥讽低语，“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质问我？”

克洛洛停住了颤抖，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如果我当初没有救下你，你现在连根毛都没了，你敢质问我？”

“我一手将你送上那么高的位置，你不感恩我反而来质问我？是我这段时间太纵容你？放松你几天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给我规矩点克洛洛，不要忘了你是个什么身份。一条下贱的狗也妄图反咬主人？我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克洛洛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大滴大滴的眼泪沿着下巴滚入寂静无声地黑暗之中。

“好好得修生养息吧克洛洛，等那个人的身份核实就到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是……”

“叮咚。”

微脑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弹出的淡蓝色的全息窗口照亮面前这人惨白的脸。

[顾昂：我开始体能训练了，好累啊，周末有空要一起打游戏吗？我让威尔教我做了黄桃蔓越莓曲奇，海涅说味道不错，你要来的话我做给你吃啊。]

黯淡死寂的眼底此刻也被这点微弱的光线点亮摇曳起一簇细微的火光，颤抖的下唇渗出的鲜血和着咸苦的水珠滴落而下，嘶哑的声音似在哀求又似哭诉。

“光——”

——————

“诺亚……”

德曼德坐在总控室的副驾驶位上，目光没在控制面板上闪动的窗口停留一刻，而是忧愁地看向总控室中央总控圆台上捂着肚子狂笑的蓝发青年，犹豫着开了口，“克洛洛她……”

“废物！”总控圆台上那个蓝发的青年扭过身冲德曼德大吼，全息投影下的身体随着本人情绪变化而微微波动，蓝发青年面容狰狞地瞪着德曼德，“你也是个废物！优柔寡断的废物！”

“首领，这……”站在副驾驶后的黑发青年刚开口就被圆台上的蓝发青年恶恶狠狠地横了一眼，“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

德曼德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黑发青年离开。

随着总控室门的一开一合，蓝发青年的情绪也迅速稳定了下来，脱离总控圆台轻飘飘地跃进了德曼德怀里，虚拟的右手在德曼德脸颊上方一厘米处柔情似水地轻轻抚过。

“对不起德曼德，我刚才的话重了。”蓝发青年委屈的撅起嘴巴，可怜兮兮的蜷缩着身子，“你会原谅我的吧？”

德曼德无奈地摇摇头，抬手虚抱住青年，低头在他的额头上方虚浮一吻，“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