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天师》的播出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且不说这规模宏大的世界观设定和丝丝入扣的情节故事，单单说这从拍摄到播出的速度就闻所未闻。国际大导亲执牛耳，息影老戏骨重出江湖。这般架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一个网剧能有的规格。

如此耗费巨大的一部作品，按理说那应该配以大张旗鼓的宣传，才能保证回报率。但《一尘天师》不。应该说，根本不用。

剧组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了高度关注。几点开工，几点熄灯，被公众知道得一清二楚。放工早了，会说张民不负责；放工完了，又担心是不是因为进度出了问题。就连林天冶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有人分析个彻底。可以说，《一尘天师》一直被推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从来没下来过。

于是，《一尘天师》上线72小时点击量就破亿的新闻传出时，大家都很淡定。甚至在点击量上线7天就破5亿的新闻爆出时，大家也还都很冷静，毕竟投资这么大，回报不同于别的网剧也是应该的。然而，之后的点击量呈几何倍的增长就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了。

甚至，在第五集金召国饰演的晖明出场时，点击量增长又出现了一个小高潮。

在所有人都觉得最高峰值已经过去，之后的增速将会趋于平静的时候。第六集播出，顾言之上线了。

各大播放平台的程序员都感觉很痛苦。自从《一尘天师》开播以来，他们就已经不常常能回家了。而顾言之的出现，就跟死神来了差不多。眼看着后台的数据一个劲儿地往上翻，大家只能默默祈祷服务器别再崩溃。

“陶荣演得太棒了！和我想象中的顾言之一模一样。”

“推荐大家去看8月那期的《魔女的法则》，陶荣和顾老板一样会撩妹！”

“感谢《一尘天师》让我和爷爷奶奶感情更亲近了，现在每到周六，他们都会准时守在电脑旁等我点开《天师》。据说他们以前最爱听陶老板的戏，我也忍不住想补起了。”

金召国坐在陶荣旁边，一条条读着微博上的评论。金召国真不愧是老演员，把这些个少男少女的语气表现得活灵活现。陶荣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时还会问一下不懂的词汇。

旁边人看着这一个老小孩儿，一个小老头儿，真真儿是可爱极了。

“一开始让我看京剧，我是拒绝的。直到遇到陶荣，卧槽！怎么这么帅！怎么这么好听！”金召国又声色并茂地读了一条花痴评论，最后总结道：“总之都是夸你的。”

“承蒙大家错爱了。”陶荣温和地说。

“怎么能是错爱呢！”金召国不赞同地说，“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真是第一次见到。”

陶荣笑笑，没有说话。

金召国又仔细端详了陶荣许久，问道：“小荣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陶荣愣了下，还真的被金召国说中了。

“身高的事儿啊，你也不用太担心。”金召国安慰道，“你这不是才长了十个厘米吗？以前你是有点儿太矮了，现在站台上啊，正合适！”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尘天师》一开拍，陶荣就开始长个了。长得还非常之快。服装师小姑娘最先发现了这个现象，因为靴子穿不上了。顾言之的服装都是宽袍大袖，倒还能穿，可鞋是有码子的。于是，这短短的五个月里，剧组给陶荣重制了四次鞋子。

最开始，大家都担心陶荣长得这么快，会不会穿帮？但张民导演说没问题，并说自己有方法解决。众人也只好把疑虑埋到肚子里。

普通人长高可能都是高兴的，但陶荣是个京剧演员。谁见过京剧演员有长得大高个的？连搭档都没法配。

这长个的速度，剧组里的老人看在眼里，都为他心疼。以前陶荣是长得太慢，嗓子迟迟出不了仓。现在陶荣是长得太快了，嗓子是快出仓了，个子也快上不了台了。

从入仓那日起，陶荣就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无法上台的准备。毕竟变声这个事，谁也控制不了，都得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有多少人说有志者事竟成，但唱戏可不是有志就可以。

只不过当年的痛苦，再来了一次罢。

陶荣这样想，也就当自己释然了。

“呦！出来了！”

金召国的话让陶荣回了神。

今天是《一尘天师》最后一天的拍摄，顾言之的戏份昨天便杀青了，陶荣是特地来等林天冶的。

让陶荣烦心的事，可不止身高一件。他可以确定，林天冶一直在躲自己。

林天冶正和蒋落雷勾肩搭背地走出来，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陶荣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哥。”

看到陶荣，林天冶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迅速恢复了正常：“阿陶你怎么在啊？”

“我来等你啊，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陶荣看了一眼蒋落雷，说道。

“那什么……”林天冶一下子慌乱了，“阿陶啊，今天真不赶巧。剧组刚杀青不是，钱哥还有几个朋友约着我去吃饭。咱要不下次在聊？有机会再说啊！再说！”说完，林天冶逃一般地走了，完全不敢回头看。

陶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当时的痛苦，再来了一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