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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心术

    树无心可活,那么人无心呢,是否可活? 千昭不知,被辞渊剜去半心,自己竟还能如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 可笑吗?千般万般求不得,到底全都赔了进去。痛到锥心泣血,才能大彻大悟。 “千昭,我需要你。” 是要我的心吧。 “千昭,你可以走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对么。 “千昭,你离不得我的。” 呵… “辞渊!我这里撕开来就只有个血淋淋的洞,没有心!你若再纠缠不休,我必做出比死更惨烈的事!你大可一试!” 心术最夺命,无情是伤人。

    第十五章 剜心

    小说: 夺心术 作者:世味煮茶 字数:2605 更新时间:2019-04-25 15:08:52

    辞渊一走,鸢矶便放了千昭。踏出食音笼的时候,他只是一副行尸走肉。

    千昭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有两件。其一是爱上了辞渊,其二是在知道真相后,傻乎乎地跑去当面对质。

    他是真的气糊涂了,才会寻上这么找死的路径。若说原来辞渊还是骗着他,那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是硬逼着辞渊明目张胆地做个坏人了。

    好巧不巧,鸢矶发病了,这次病得是危在旦夕,再不能拖了。

    “千昭,半颗心而已,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叫你死的。”辞渊如是说。这便算认了账了,他果然是骗了他。

    千昭觉得自己就像是摆着笑脸冲辞渊跑去,却被他两个巴掌狠狠抽回来。听说过一厢情愿吗?听说过自作多情吗?说的就是自己啊。

    “你说,要我整个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辞渊笃定道:“我答应过鸢矶会救她,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千昭几乎是歇斯底里:“可你也答应过我!你说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

    “当然,”他神色如常,“救了鸢矶,你我依然可以如从前一样。”

    呵,多好的笑话,如从前一样。千昭控制不住颤抖,因疼痛而颤抖。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意义,死在这一刻,已经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他抓住辞渊的衣襟,崩溃一般摇晃着:“为什么,要骗我?这是我的全心全意,你可以不珍惜,为什么要践踏它?!”

    辞渊按住千昭的肩膀,想叫他冷静一点:“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我本想过更好地让你接受,只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原来那些示好,那些温柔,都是镜花水月。“打一开始,你就是图我的心,对么?”

    “千昭…”

    “你只需回答我,是也不是?!”千昭发狂一般打断他,只求一个了断。

    辞渊眸色一暗,眉目更紧,慢慢收回了手:“是。”

    无言,就是心真的在痛。

    有硬邦邦的东西哽住,又像有尖尖的指甲挠下去,爪爪带肉,呼出来的空气变得湿漉漉。掉下来的不是心泪而是扑簌簌的心头肉,喉咙里像塞了一个铅块,连唾沫都难以下咽。

    “好…很好…”千昭冷冷地回应,咬着下唇逼回泪水,“我不答应,这是我的心,我不答应!”

    躺在内室的鸢矶突然疼得发出一声尖锐的呼痛声,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来,伏在地上,凄凄惶惶地说:“不过就是半颗心而已……咳咳,我又不要你整条命……难道,你竟要见着我死才开心不成……你真残忍。”

    站在一旁一直不言语的鹿然急忙上前扶起鸢矶,有几分难堪:“千昭……你且当是日行一善吧……”

    对了,鹿然,还有鹿然。千昭险些忘了,那个时不时带给他冥祭司外好吃的、好玩的,对他像哥哥一样好的鹿然,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四处搜罗术器医药,为的是让辞渊更好的夺他的心。

    千昭很想知道,那些时日里,站在自己面前,笑得无邪而爽朗的这个人,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坦诚相待,可会有一点于心不忍?

    “鹿然,你从前对我好,不过是因为你心有愧疚,是么?”

    鹿然觉得汗颜无地,刚想开口,又听鸢矶哇得一声呕出大滩鲜血来,两眼一翻,已是进气少,出气多。辞渊忙上前握住鸢矶脉搏,一扣一搭,暗道不好。抬头给了鹿然一个坚定的眼神:“来不及了,现在必须马上施术。”

    那二人往千昭此处看来,叫他后背一凉,当即拔腿就往门口跑去,却堪堪在迈出房门的那一步,被一道金光束缚手脚,动弹不得,生生被拽了回去,牢牢定在一张躺椅上。

    “放开!你放开我!辞渊…辞渊…我不要!”千昭已经是吓得毫无章法地乱叫,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凄惨地哀嚎、求救,直到嗓子嘶哑,剧烈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地在椅子上白费力气。

    辞渊无视他的呼喊,“但凡术法,我从未失手过。千昭,信我。”

    鼻尖闻过一阵曼陀罗花的气息,原来是鹿然点起熄神香,此香入神,刮骨无知。千昭手脚一麻,觉得五感都在慢慢消失,却还能感受得到,鹿然在他心口安上镇魂的术器,那冰凉的铁具贴上皮肤,是很近的、死亡的味道。

    他几乎是挣命一般,用唯一自由的手指勾住鹿然低垂到椅子扶手的袖口,像一头受伤的麋鹿,用最后破锣般的沙哑声音呐喊着,“鹿然…求你,求你救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鹿然别过脸:“千昭,对不起。”

    曾经没有道理的宠溺,到最后冷酷而残忍,他们将他捧在手心,又将他随意丢弃。原来绝望和希望一样,在耗尽心血之后便会枯竭。

    像是海水满潮,涌上眼睑,带着凄厉的心碎,破开最后的坚韧,顺着不堪一击的泪腺,如雨狼狈。

    千昭哭了,是没有声音的,眼睛还大睁着,却是无神,只是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没入发根。呼吸之中似乎还带着撕裂感,他咬破嘴唇,头一次尝到那血里除了铁锈的腥味,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苦涩。

    那种味道,大约是怨恨。

    他认命一般松开手指,浑身都卸下了力气。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鹿然,气若玄虚地苦笑,那笑容中带着泪光,和一点诅咒的味道。

    “鹿然,…今日你伤了真心待你之人,他日,你爱之人必定如数奉还。”

    活到如今,千昭也从未和别人说过一句重话。这么狠厉的言语已经是他有生以来说过的,最恶毒的咒骂了。听闻此言的二人,皆是当头一惊,面面相觑。

    熄神香燃尽,时辰到了。

    昏迷之前,千昭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辞渊手执半刃刀,闪着银色的刀光,一步一步,恰似勾魂的使者,走到他面前,刀尖一点直指胸膛。

    他说:“千昭,莫怕,不会疼的。”

    后来的事情,就是千昭昏迷过去之后发生的了。辞渊对他最后的温柔,大概就是没让他受到剜心之时的疼痛。再醒来之时,他便是一个半心之人了。辞渊在鸢矶和他身上牵了同心术,从此,他们生死相连。

    多可笑。

    大概是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辞渊命人将他锁在砚心殿里三日,直到那半颗心彻彻底底在鸢矶身体里稳稳安下才放他出来。那三日里,千昭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眼泪断阀,大约是流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苦楚。

    哭到缺氧的时候,心脏里传来被抽空的真实感。千昭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玄女庙里的老人家说的对,这是他的劫数。

    风中烛火不相宜,葳蕤苍竹是空心。他动了念,就活该受这份罪。虽然迟了,可是好歹,他明白了。

    ……

    “…后来,我要求离开冥祭司,他大约是觉得亏了我吧,也准了。”千昭续了一壶茶,这才发现,这些往事看起来短短几笔,说起来竟这么长。方才的更声,听着是过了子时吧。

    茶凉了,故事也说完了。

    千昭揉了揉眉心,像是纾解了许多压力,他想摆出一个还不错的笑颜给知鹤,却发现那家伙竟揪着被子,表情比他还要悲愤地多,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要哭不哭,惹人心疼。

    “我都没怎么,你倒是哭得起劲。”他叹了口气。

    知鹤一时之间还理不清自己满心的震惊和伤感,听了千昭过去种种,任谁都会唏嘘不已。只是又怕自己哭得狠了,把千昭的情绪也给勾了上来,抹抹眼睛,扁了扁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哭,那是沙子迷了眼。”

    想了想,还是把头埋回被子里,闷闷不乐:“…千昭,咱再不要理那些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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