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凡照常去了学校。

班级的气氛和往常不同，几个总是跟在李傲龙身后的男生今天格外沉默，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们，低气压蔓延着整个教室。

在这个气氛中，真正为李傲龙的死感到惋惜的人只在少数，而更多的，是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这群十七岁的少年，还只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他们平时最大的担心，似乎也仅限于考试不及格，不想写作业这些。而死亡这两个字，和他们隔的太过遥远，但如今，他们却更早的体会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残酷。

一个上个星期还在这个教室，和他们共同呼吸的活生生的人，在两天后，变成了一具不完整的尸体，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事实往往的残酷的，真相往往是被少数人知道的。

他们畏惧着未知，却又急切的想要了解事实，他们害怕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却又恐惧着真相。

人类最原始的本性，懦弱。

只需要一些变化，一些事实，就能迅速的激发出这一个本性。

楚凡也许是懦弱的，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他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让人恐怖的镇定。

“楚凡，你，你听说了吗……”下课的时候，余玥坐在了楚凡的旁边，声音又轻又细，带着明显的颤抖，“李傲龙被人谋杀了……”

“大家都知道了吧。”楚凡说，声音也压低了，像是在安慰着这个不安的少女，“也许是他惹到了什么人。”

“可是，可是……”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余玥就陷入了一种极大的不安，“我，我有点害怕。”

“没关系，你别去想这件事就好，你就当作他……转学了吧。”楚凡想了想，说。

“为什么，会，会杀人啊……”余玥还是不敢接受，“为什么，人会死啊……”

“余玥，你讨厌他吗？”

“讨厌，”余玥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那一个讨厌的人死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楚凡的声音像是在循循善诱着什么，“不过是死了一个浪费空气的渣滓。”

余玥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陌生的看着楚凡，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凡笑了一下，像是在回答着余玥的视线。

下午的课，大部分学生都上的心不在焉，老师也难得的没有批评，自顾自的讲着课。

楚凡疲惫的趴在桌子上，感受着太阳穴一阵突突的疼。

又是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刚刚……余玥是来找他了吗？她问了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他……

应该说……他回答了什么？

钝痛再次袭来，楚凡的身体微微颤抖，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太阳穴里破土而出，极力的撞击着他的血肉，没有丝毫的手软。

有时候，他都会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又或者说，也许死了的感觉才会更好吧？

老师终于注意到了楚凡的不对劲，“楚凡，你身体不舒服吗？”

一句话，所有学生的视线都移到了楚凡身上。

“没……事……”楚凡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漏出几声呻吟。

“要不要去校医室看一下？”这给样子明显就是有事，老师皱眉问，“余玥，你带楚凡去一下校医室。”

“啊？啊……好的。”余玥突然被点名，愣了几秒后就走向了最后一排，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楚凡，就被他迅速的拍开，清脆的一声，单是听着就疼。

余玥嘶了一声，颤抖着握着自己的手，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楚凡的双眼。

那双墨色的瞳孔，深邃的让人发寒。

“我自己可以走。”

又是这种……陌生的感觉……

余玥咬了咬下嘴唇，看着楚凡微晃的走向门口，少年的身体格外瘦弱，像是随时都能倒下，可又像是在疏远真所有人的靠近，孤傲至极。

又是这种……危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