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衣见不用杀手锏是不行了，于是用手指沾了口水往眼角一抹，膝盖蹭啊蹭，蹭着转过身，“牡丹娘，是孩儿的不是……”牡丹的心咯噔了一下，“其实，孩儿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堂堂男儿却还要七个娘保护，有愧于天上的娘亲……”连衣越说越起劲，干脆蹭到了牡丹的座椅旁，“可是孩儿不能什么也不做，虽然有时候路见不平会吃亏，但是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以孩儿为豪的……牡丹娘，原谅孩儿吧……”

“呜呜呜呜，大姐，容念也是一片孝心……”连衣看了眼被自己感染得梨花带雨的百合，嘴角抽了抽，不亏是百合娘啊。

牡丹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连衣额边的两绺留发，“你这孩子，自小就不知道哪来的这满腔侠义，你可知我们玉玦楼在外界看来虽是亦正亦邪，可实际他们早把我们看作邪教……”

“怎么会呢？”连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七个娘亲就是七仙女，楼里的姐姐妹妹都是小仙子，怎么会是邪教呢？那是外面的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牡丹终于被逗笑了，一时也忘了连衣还不能起身，连衣心中庆幸，暗暗活动着腿脚。

“好了好了，折腾了半日，饿了吧？快尝尝。”百合把羹汤递到连衣手中，连衣连呼好香，把脸上的口水擦擦干净，端起瓷碗就吃了起来。

牡丹看他这个孩子样，一时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二十年前，容念垂危之际把孩子托付给她们，原本是想让这孩子平安长大，莫要再牵扯江湖中事，可随着玉玦楼在江湖中名声大噪，谁人不知玉玦楼小公子连容念？何况这孩子，更是一门心思要淌这趟浑水……

“大姐，有客。”牡丹还在出神，蕙兰进来通知。

“什么人？”

“天地盟。”

天地盟由武林盟主管辖，是个名义上维持武林秩序的门派。若各派论起弟子人数，自然天地盟居多，若论起本事来，不见得比江湖五大派高。因此虽说是统治武林，自然有不愿意加入盟会的，比如三年前还是第一大派的神炔宫与如今的第三大派玉玦楼。

神炔宫是公认的邪教，但由于实力太强，不得不承认它江湖第一的地位。而玉玦楼，向来不掺和江湖中事，天地盟派人到访，也不知是何意图。

“大姐。”百合颇有些担忧。

牡丹沉吟片刻，“怕是来请我们派人的。”

“莫非又是因为良景归隐一事？”

牡丹没有应声。

“那良景自从六年前在武林大会连杀八个门派掌门人后便再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年前各派围剿神炔宫时据说也没有他的踪迹。现在突然放出消息称归隐……此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他就真如传言那么吓人？”蕙兰沉不住气道。

牡丹抬抬手，示意蕙兰不必多言了。六年前的武林大会她参加过，当时的情景时隔多年想起仍会让她心悸：一个十七岁少年，容貌可称绝世，不带兵刃，负手而立在比武台中央，朝着他的对手微微颔首：“良景，字归矣，请赐教。”那天，他这句话重复了八次，一样不带感情的语气，一样泛着寒气的眸子。牡丹甚至有些庆幸那一日自己没有被那少年点名比武，否则她在六年前就应该死了。

牡丹微微合目，定了定神，将那些陈年旧事暂抛脑后。

“让他进来吧。”

“是。”蕙兰应声又出去了。

“百合，你带容念再去吃些东西。”

百合点点头，连衣也识趣起身，两人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