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房间闷热，何北渚摇着小扇子支着脑袋看向左旌的睡颜。他自己的睡眠情况一向都不怎么样，在自己的卧室里时常都会失眠，更别说是这里。倒是左旌睡得倒安稳。

晚上，是这片红灯区最热闹到时候，墙壁的隔音效果相当不好，就连女人底哑的那句：“有空吗？要不要来放松一下？”都能听的清楚。

何北渚“啧“了一声，心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左旌，会对他说出四百块钱一晚上也没毛病。

以前要是左安鸣有客人的时候，左旌也能在这房间里听清楚。何北渚不忍去想左旌当初心理上经历什么打击。

到后半夜这的也不见少，反而更多了，左旌半梦半醒的踢毯子，何北渚耐心的给他盖回来，生怕小朋友感冒了。

"不要，不要过来。"左旌翻过身子嘴里呢喃。

"你说什么?"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

何北渚打开灯，就见左旌睫毛颤抖，手臂收缩在胸前，尽可能的把自己卷成一个小团。毯子也被裹得很好，全身都在冒冷汗。

梦境中，一个穿着布鞋的男人拽着左旌的一条手臂，这时的左旌很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任由男人的动作在地上东倒西歪。不远处的母亲手拿几百块钱欲言又止踌躇不前。小左旌被抓疼了，一口咬住布艺男人的手臂，趁着男人一松手撒腿就跑。

"放开我!妈妈!妈妈——"

母亲视若无睹，男人粗暴的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小左旌满脸是血。

小左旌被男人拖走，在一个狭小的出租屋里，男人脱光衣服拽着他的脚腕，言辞污秽不堪，

"你还跑?何必，别人还以为老子没给钱，白嫖呢。"

说罢就把小左旌往自己的方向一拽，眼看着就要直接上。左旌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直接把床边的啤酒瓶打碎，反手一用力直接戳向男人的肩膀处，离脖子极近，男人断没想到眼前小孩会有这样的举动，被半身血给吓到。

他掏出来了，没敢回家，全天经营的快餐店就成了左旌的临时居所，兜里没钱，闻着食物的香气始终折磨。

"没事了，没事了。"何北渚轻拍他，一只手摇着扇子扇风，言语安慰，"我在这呢。"

左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何北渚站在他面前，左旌还没从梦境里清醒的他面露惊恐，拽着被子退到墙角，身躯颤动。

"你，别过来。"

"…是我。"

"……"左旌眼前一片雾气，呢喃:"为什么她不挡着呢，我真的值那么多钱?"

"左旌。"

"何先生?"左旌晃神。"何先生。"

"是我。"何北渚坐到他身边，搂住左旌，"做噩梦了?"

"嗯…"左旌乖顺的被何北渚圈着，小声问:"何先生还没睡吗?我有说梦话吗?"

"你什么都没说，就是睡的不太好。"

"那就好…打扰何先生了。"

"没事，我不困。"何北渚看了看怀里的左旌，"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吧。"

"……"

左旌犹豫一会，低下头对何北渚说，"何先生能让我单独呆一会吗?"

左旌祈祷何北渚别问他梦到了什么，他不敢想象何北渚知道真相后露出的厌恶。

"好，我出去走走。"何北渚低下头用双唇在他额头上怜惜的碰碰。

木门被合上，左旌在闷热的空间中用毯子把自己全部裹住，连个脑袋都不露在外面。熟悉无比的空间里汇聚他太多他无力承担的痛苦，"我想回家。"

回家?这里就是左旌的家。左旌不知道自己想回哪个家。

"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