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谈什么？”奕转过身去，却没有迈开步子，不答反问：“你在担心那日来刺杀你的人？”

景安闻言后竟是笑了，他耸了耸肩无奈道：“那并不是第一个，也必然不是最后一个。我年纪并不大，在位的时间还能更久，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他们最终都会成为为路德森服务的奴隶。”

奕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意料之中的没从他同样湛蓝的眼睛之中窥见半分畏惧和惶恐。沉默半晌后忽然好心地出言提醒道：“少杀点人吧，一切总会结束的。”

景安摇了摇头，却是先自顾自地迈开腿，擦过奕的肩膀的同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变换成各种不同的色彩，映照在他半边侧脸上，几乎要模糊他的轮廓；

景安回过头如是说道：“我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人，我曾经被许多人称之为武器。几十年来帝王之位上的人一代代更迭，他们被奉为神明和救世主，野心无穷无尽。我没有理智和思想，无论道德，我只遵从神明的夙愿。”

他说这话时却丝毫不感到任何不妥，眉宇间甚至没有划过痛色，就好像千百年前早已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一般逆着光微微一笑：“奕，不需要放不开手脚，若真的想除掉谁，交给我就好了。我能够替你背负罪孽，也能够为你杀人。”

奕站在原地看着景安，末了便又摇了摇头。他微微眯起眼，注视着地面上晃动的影子，低声道：“不必了，下次请也别再随便杀教堂里的下人了。”

看见他的神色毫无出动，景安微不可查地一皱眉，颇为无趣地“啧”了几声，长长吁出一口恶气，用力朝那女人的身上踢了一脚。

景安漫不经心地朝着墙上一靠：“那个倔强的小刺客呢？你打算什么时候驯服他或者杀掉他？我看那人八成送上断头台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趁早处决了的好。”

这些刑法在奕看来，都是给罪无可恕的人用下的。可究竟什么事真正的罪无可恕，他甚至无从知晓。

奕面无表情得冲景安看了片刻，最终挪开了目光，答非所问道：“时候不早了，你或许该用晚膳了。”

景安的叨叨不休被人以强硬的方式打断，当即恼火地瞪了奕一眼，还想再争论几句，末了最终仍是偃旗息鼓，叹息道：“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待见我，看来这旧又叙不成喽。”

瘦高的身影悠然一晃，便转瞬又朝前走了数十步，在拐角处微微回过了头朝着奕挥了挥手：“教堂的玻璃窗我派人拼好了，下次大概是不会碎了，还有……”

他的话语还没彻底传到奕的耳朵里，却见原先站在自己面前的奕早已背过身去离开了，剩下的半句话便被景安独自吞咽下肚，消化了个稀巴烂。

“……算了，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以后会懂更多的。”景安露出了一个纵容的笑，最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