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景安走进了房间，抬手印染挂在墙边的所有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得房屋敞亮，沈羽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一步，两步。他们的距离在眨眼之间迅速缩短，呼吸声都显得尤为清晰。

景安在距离窗帘几乎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蓦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别处，拉开了一张案前的椅子，长腿一跨便坐在桌前，紧接着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鼻尖落在纸上发出的细碎声响。

他没发现。

沈羽指尖的银光闪出骇人的血色，凉意浸上滚烫的掌心，蔓延进骨髓。

汗液让他双手止不住微微地颤动着，汗液顺着指缝低落下来，润湿了夹在他手里的金属暗器。他微微抬手，紧紧攥住了窗帘的衣角，双手因为兴奋而颤抖，空气安静地骇人。

军人的本能赋予景安超乎常人甚至女人的第六感，似有觉察，蓦地便回过头去，与此同时搁下手中的笔，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向房屋四周，直至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窗帘后。

沈羽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僵，下一秒景安推开了身下的椅子，几乎在同一时刻沈羽应着椅脚划过地面的锐响反手扯下身旁的窗帘，窗帘布应声碎裂成数条，镶着的滚珠与此同时骤然脱落，沈羽细瘦的身影就像闪电裹挟着一道劲风，闪电般地朝着景安直冲而去。

他的身形快若闪电，轻飘地好似真像鸿毛。

犹如赌博孤注，生死在此一掷耳。

景安身为身经百战的武器，当即旋身而过躲开他成抓的五指，伸手便去摘沈羽蒙在脸上的破布，沈羽目光一厉，当即测过脸去，说时迟那时快，景安当即飞起一脚扫向他的小腿，沈羽迫不得已，无奈之下只得飞身骤退。

一瞬间劲风带起张张薄纸，竟如飞雪般漫天飞舞，电光火石之间景安已抽出了倚在门边的长剑，长剑铮然出鞘发出嗡鸣，无形之间就好似一把重锤，奠定了二人之间那辨不清的胜负。

景安手中长剑泛光，而自己两手空空，身上还有今早留下的伤口在作痛，当真是伤敌一分，自损八百。

战局陡然逆转，沈羽悚然地想到，再留一秒，危险便多一分。他转身伸手将窗帘尽数扯开，直至布料破碎发出裂帛的声响，下一秒景安的剑紧随其后，快如骤雨，沈羽原地闪躲，回头便看见长剑钉穿了他身后的墙壁。

他大概可以知道为何景安能够百战不殆，横扫西方，称霸一方，如此挥剑的速度和惊人的力道，无论在多强大的对手面前皆是游刃有余，他生来就是为了横扫沙场的。

长剑将他的退路锁死，景安不发一言，步步紧逼，接踵而至的下一剑擦过他的左肩，生生割裂了沈羽裹在身外的黑色紧身外套，翻出了外套下的一点白色衣料。

由此看来，此地是真不宜久留了。

沈羽颓势尽显，抬手生生掰下台边摆放的一盏油灯，一翻手腕，灯油尽数泼洒在他台前的一沓厚厚的资料上，景安当即眉头一拧便要提剑去斩，下一秒沈羽发出一声轻笑，修长的手指骤然松开，摇曳的火苗在碰到油纸的下一秒窜高数尺，紧接着化为熊熊烈火，瞬间围成一道火墙，阻隔了二人。

景安起身退后数步，被火势生生逼退，下一秒眼前似是闪过一道光，紧接着下腹一痛，他闷哼之后才低下头，发现鲜血已经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染黑了深蓝色军服。强忍着疼痛，他拔出了深深扎进伤口中的暗器，发现是他的金属飞镖。飞镖上沾了血，仍然在闪血光。

伤口还远不足以致死，却让人疼痛难耐，他骤然抬起头去，才发现那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砸碎了窗户纵身跃下，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