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皇子萧斐，是先帝的老来子，如今只有七岁，才刚刚开始进尚书房念书。

萧齐有些不解：“皇兄为何要让八哥和十二弟同住？十二弟如今养在贤太妃那里，不是挺好的吗？”

“贤太妃年纪大了，叫他带着这么个半大孩子实在是强人所难，”萧炎头也不抬的批着折子，“说起来，当年父皇的众多妃嫔中，唯有贤、德二妃当年对你我母妃颇有照拂，贤太妃膝下无子，德太妃虽生育了老八，可却早早离世。朕记得父皇当年与德妃感情笃挚，老八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萧齐觉得萧炎似是话里有话，遂道：“皇兄大可不必挂怀，就凭八哥那个身子骨，他也不会的。”

“所以朕才打算将豫亲王旧邸拨给她，”萧炎顿了片刻道，“且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提及后宫之事，萧齐又道：“皇兄如今只有一个郑贵妃，淑、贤、贵、德四妃之位，还缺三角。”

“只一个贵妃就够朕头疼的了，”萧炎想起郑业，“话说回来，你夫君当日下手可真是不轻，秦平前些日子来向朕告状，说是那一棍子打得，尾椎都给裂了条缝。”

萧齐嗤道：“那还不是他咎由自取。”

“行了，朕知道你护着你夫君，”萧炎调笑他两句，“去吧，把老八给朕送到西郊去，豫亲王府，以后就改称恭亲王府了。”

萧齐将萧熔送到了新府邸，只见这里外看是朱门绣户，高墙大院，推门进去方才发现，亭台楼阁，桥湖水榭，俨然如江南的秀气园林般别有洞天，那汤泉则更是热雾缭绕，水汽氤氲，恍若瑶池仙境。萧齐不免看得有些入迷，心道老八此番果然是捡到了便宜。

萧熔一句三咳地向他道了谢，萧齐也虚与委蛇地笑笑，向萧熔道了贺，便即刻离开了。

饶是这里修建的再怎么玲珑精巧蔚为壮观，他也遭不住老八那随时有可能把肺扯出来的咳喘。

服侍老八多年的婢子一边给他裹紧了身上大氅，一边止不住掉眼泪道：“爷，您可总算是熬出头了。”

“熬出头了？”萧熔又抚着胸口轻喘了一阵，苦笑道，“他若真是放下了芥蒂，赏什么不好？偏偏赐我一个谋逆之臣的旧宅。不过是他想告诉我，不要和老大一样，动不该动的心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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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没回来用午膳，纪岚予就在偏院和纪母一起吃，还和纪母多说了很多话，气氛一下子就解了冻似的，母子俩都比前几日进得多，梅香菊韵都不免有些惊讶。

纪岚予这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婢子们见了也跟着乐了起来。自皇后崩逝，侯府的气氛一日冷似一日，比外头的数九寒天还让人觉得难捱，主子总算是振作了起来，她们忙活起来也起劲儿多了。

整整一下午，纪岚予都在房里挑衣服。

一会儿嫌这件太素气，一会儿又嫌那件太鲜艳，好不容易留下一批颜色看着都顺眼的，他又开始嫌弃款式。

“爷……您今儿个是怎么了？”梅香禁不住纪岚予这么折腾，终于开口问了句。

菊韵赶忙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你瞎说什么呢，爷是今儿个好不容易高兴起来，又刚刚退了热，想挑身中意的衣服穿罢了。”

纪岚予看着被自己摆满了一榻的衣服，皱眉道：“以前也没感觉怎么样，偏偏今天看一番，只觉得这些穿上都不好看。”

扶兰一边在旁边帮着收拾，一边笑道：“爷生的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拾竹则皱眉问道：“爷今儿个要出门吗？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起打扮来了？”

“我不出门，”纪岚予摇摇头，“我就想在家穿。”

梅香不解问道：“在家穿？那爷何必这么犹豫，反正不出门，睡的时候还不是只穿中衣？”

她这句话不偏不倚，正好说到纪岚予心里去了。

纪岚予挥挥手：“我不挑了，你们收拾了吧。”

他将几个伺候的都打发走，算算时间，觉得萧齐可能快回来了，于是又开始自己鼓捣着沐浴梳头。在镜子跟前折腾来折腾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精细了，不免有些想笑，心道这明明是在家等媳妇回来，怎么搞得像深闺怨妇好不容易盼着夫君回家一趟似的。

纪岚予烦躁地想，不如就躺在床上等？

谁知，他刚刚把被子撑开躺进去，萧齐就推开房门进来了。

萧齐穿一件水蓝色大氅，颈间围一圈雪白狐绒，一进来就带来一股凉气，偏他还穿着一身冷色，更显得伶俐。倒是显不出来因穿得厚而笨重，纪岚予看得眼前一亮。

萧齐没说话，自己把房门一关，直接就解去了外衣，任凭那堆华贵衣袍散落了满地。

他一边解衣裳一边往床边走，到纪岚予跟前时，已经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腰间的环带松松垮垮的搭着，前襟开了大片，露出一片瓷白结实的胸膛。

萧齐单膝跪上了床边，一手撑着床，另一手直接掀了纪岚予的被子：“侯爷觉得冷？我再叫人去添个炭盆？”

“不……不冷……”纪岚予从没见过萧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难以适应，但眼见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宽袍解带，哪里还有心思顾冷热？早就热的欲|火|焚|身了。

萧齐捧着纪岚予的脸，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贴着那双漂亮的唇|吻了上去。

纪岚予一开始被萧齐这样激|烈的攻|势搞得有些懵，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占了上风，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舌，甜蜜之余竟突然咂出一丝血腥味。

纪岚予将萧齐放平，扣住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齐儿，等下可别这样一直忍着，疼了就叫我。”

萧齐面无表情：“侯爷开心就好。”

纪岚予看着他蒙了一层水汽的眼睛，有些期待地道：“齐儿，别这样叫，叫夫君。”

萧齐面不改色，身子动不得，只好将头侧到了一边。

纪岚予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方才不是还主动撩|人得很，现在怎么羞了？”

萧齐仍是不语。

纪岚予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你等下叫不叫。”

也不知是否两人都热得厉害，连窗户没关严实都没发觉。

今天是大雪，过了大雪便该是冬至了。一阵冬风趁机携着些许雪片飞进屋里，吹灭了桌案上与床头旁燃着的红烛，可两人都没有去管。

月光投在正红色的光滑锦被上，反射出漂亮的光晕。这种看不清身|下人的面庞，只能听到他不太平稳地呼吸着的感觉，反而让纪岚予更觉欢喜。

原来所谓风|月之事，便是这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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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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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齐因为太累了，前半夜睡得很踏实，任纪岚予搂着抱着，时不时轻轻亲一下他也不吭不动。到了后半夜，纪岚予才渐渐冷静下来，他下床关好了窗子，又小心燃起一支红烛，看着萧齐的眼角还微微泛着红，他有些心疼地用手背蹭了一下。

待到纪岚予也睡熟后，萧齐却醒了过来。

幽微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他很想下床去到院中吹吹冷风，却因纪岚予睡在外侧而不便活动。他们的床靠墙放置，躺在里面的人若想出去，必然要吵到外侧的，他又不想将纪岚予弄醒，只得蜷起身子，轻轻坐起来，挪到床角缩成了一团。

他身上已经起了好些小块儿的青紫，后腰小腹间也酸软非常，那处更是有些不可描述的肿痛，足见方才折腾得有多厉害。

可他愣是忍着，一声也没叫。

翌日清晨，纪岚予睁开惺忪睡眼时，看见萧齐坐在床角，也不盖被子，当即就翻身坐起，想把人拉回被窝里。

萧齐却不为所动，而是直接跳下了床，在自己昨夜脱|下的那堆衣服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纪岚予不明所以，赶忙走过去把他抱回了床上：“大冬天的，地上这么凉，怎么能不穿鞋就往地上踩。”

说罢，纪岚予亲自蹲|下|身去，拿着他的鞋子帮他套在了脚上。

萧齐没等他直起身，就往地上扔了几张纸。

纪岚予捡起来看了看，起身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竟有些眼熟？”

“侯爷当然觉得眼熟，”萧齐终于抬头看了纪岚予一眼，冷冷道，“侯爷现在既然已经得到心中所求，能否跟本王说句实话？”

纪岚予心里微微一动，却仍是不明白萧齐在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齐儿……你什么意思啊……？”

萧齐看着纪岚予，眼底竟有泪光闪现：“侯爷，你不是就想要我吗？我现在给你了，我只求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如是的死，当真是战场上为侯爷挡了刀吗？”

纪岚予哪里想到他兜兜转转这么几个月，最后又回到了庄如是身上，一时也是又惊又气，忍不住抬高了点声音：“不然呢？”

“那好，”萧齐点了点头，站起来从他手里抢回那几张药方，“侯爷不妨同本王解释一下，为什么南方战场上的敌军会用北方寻常草药就能解开的毒？侯爷可莫要说本王胡搅蛮缠含血喷人，这可是您侯府最信赖的那位道医亲口告诉本王的。本王与他不过两面之交，他总不会帮着本王来诓侯爷吧？”

纪岚予沉默半晌后苦笑道：“所以，王爷以为如何？”

“本王以为如何，重要吗？”萧齐也苦笑，“左右要本王嫁到侯府，也是庄郎亲口说的，侯爷果真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