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们掌柜做什么？你怕不是官府派过来的人吧？”一位弹琴的姑娘用尖细的嗓音道：“我们这些姑娘做的可都是正经买卖！你们官府可管不着！”

其他姑娘一听，也跟着附和道：

“对呀对呀，我们可都是只卖艺的青倌！”

“你们这些吸血鬼又来干什么？这个月我们可没欠你们的税！”

“快出去快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这些女子不仅言语犀利，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差劲，一个个的推搡着夜蒲和穆照白两人，想要将他们赶出飞仙楼。

原本夜蒲是不想和一群凡人动气的，直到他看见穆照白的斗笠在混乱中被揭开，一名女子挥舞着尖锐的指甲，从穆照白的脸边堪堪划过。

夜蒲一把将穆照白护到身后，怒道：“都给我跪下！”

这一声怒吼中夜蒲注入了些许仙力，让这群女子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飞仙楼里的客人见有人闹事，而且看上去开头还不小，一个个皆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留下在地上跪成一片的女子。

“没事吧？”夜蒲冰凉的指尖拂过穆照白的脸颊，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与愤怒。

“没事的，她们只不过是一群凡间女子，伤不了我的！”穆照白双颊微红，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脸上被夜蒲抚摸过的地方就像火烧一般炙热。

正当夜蒲想要开口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女子时，一道清冽的女声从他头上传来，“她们只是一群可怜人罢了，阁下何必为此大动肝火？”

“可怜人？莫非姑娘没有听过一句话？”夜蒲瞥了一眼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知靛，尽管他带着斗笠，但知靛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透骨寒意。

“哦？什么话？阁下不妨说来听听。”知靛手里依旧拿着那柄烟斗，她侧身坐在楼扶手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夜蒲替穆照白理了理乱掉了的衣襟，缓缓道。

“想不到阁下看上去知书达礼，嘴巴却是如此不饶人呢！”知靛不怒反笑，她张嘴吐了几口烟圈。

烟圈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就轰然散开，化成一道道灰白色的丝线，将飞仙楼里的女子都给丢到了楼上的包间里，知靛还顺手在房门外还设了个保护结界。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经常和我妹妹作对的狐狸，对吧？”知靛的修为毕竟摆在那里，她一眼就认出了穆照白。

“你妹妹？”穆照白先是疑惑的看了知靛一眼，随后才了然道：“你是那只三转独角虺的姐姐？”

“没错，想必两位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知靛抖了抖烟灰，用慵懒散漫的语气问道。

“不知近日可还有谁造访过此处？”夜蒲摘下了斗笠，放到穆照白手中。

“阁下这不是说笑吗？难道我飞仙楼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我都要一个个记住他们吗？我可没那闲情雅致。”知靛见夜蒲看上去也不过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话的语调也越发不客气，她心道：原以为来了个什么狠角色呢，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没门！

“不必回答了，我已经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何处了。”就在刚才，夜蒲感知到了虚日鼠的行踪，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因为眼下他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知靛。

“敢问姑娘，师从何方？”

别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是叫穆照白和知靛心中狠狠的一震。

每一只妖怪想要成为堕妖，都一名领头人带它上道，否则不论它杀多少人，都是没有办法踏上堕妖这条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穆照白刚才在路上不愿意来飞仙楼的原因，他要是拼死一博，未必会怕知靛这一只堕妖，他怕的是知靛的上司，也就是她的领头人。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小弟弟，我活的时间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久，这里可是飞仙楼，是我的地界！你们到我的地方来闹事，我肯让你们活着离开就不错了！你们还有胆在这儿问东问西？”知靛冷笑着说道。

“……”这会穆照白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一只堕妖竟然敢说自己活的时间比神仙还长，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

果然不出穆照白所料，夜蒲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仙君，别动怒，这里可是长安城，要是伤到平民百姓就不好了！”穆照白怕夜蒲一怒之下和知靛动起手来，连忙劝说道。

“我知道，放心。”夜蒲温柔的望了穆照白一眼，随后又将冰冷的视线投向知靛，仿佛在看一具尸体，“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哟，两位小朋友还挺守规矩的嘛！”知靛脸上笑容不减，“不过你们连这青楼都进了，还做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呢？男人嘛，不都是一个样？”

说着说着知靛的下身就变成了一条漆黑的蛇尾，七扭八拗的下了楼梯，嘴上也不闲着，“男人们的嘴上都说‘我是个专一的人，我只喜欢你一人！’可实际上他们的心里却在想着‘反正只是出去快活一把，她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穆照白见知靛露出了妖形，也一边呲着牙一边伸出了自己的五条尾巴。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这么说，你管的着吗？”知靛用福涂了丹蔻的手指卷了卷自己鬓间的一缕头发，看着夜蒲说道：“我其实更好奇这位阁下的来历。”

“傻团子，不用理她。”夜蒲拍了拍穆照白的肩，穆照白才将自己的尾巴收了起来。

“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说的。”夜蒲面带微笑的看着知靛，可这份微笑却让知靛如坐针毡，就好像自己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一般。

“但你出言不逊，还害我的人生气了，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道行有多深吧！”夜蒲说到这时，轻轻的拍了挂在穆照白脖子上的钟山玉佩一下，“出来干活了！”

心月狐应声而出，眉宇间的月亮纹路闪耀着荧黄色的光芒，“总算是让我遇见了个有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