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开始变亮，陆医生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满是烟头。

身后传来拖鞋的趿拉声，陆医生猛地转头，指尖的烟还未燃尽，火星忽明忽暗。

原来是谢平秋起来了。

“起床了？要吃点什么。”

身后迟迟没有回答，陆医生有些疑惑地再转过身去看他，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平秋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伸手将桌边那包烟拿起，抽出最后一根叼在嘴里，随手一捏将空烟盒捏瘪扔到一旁，点火。

“你...”

“我是邵城。”

只几个字陆医生就反应了过来，“是邵城啊。”朝他笑了笑，继续看向前方。

因为是清晨沙滩上难得的没有几个人，海平面的太阳还没有露出一点角，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暗。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从面前走过。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邵城将烟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面前大海的方向，海风迎面吹过来，将有些许长的刘海吹动。

陆医生笑笑，“没事。就是一些医生的事情。”

“是因为我和谢平秋的事情么。”

陆医生默认了，没有反驳什么。将手中短短的最后一小节烟头捻了捻扔进烟灰缸。

邵城很聪明，他很会观察人，也很成熟。

“其实我明白。我看得出来，你和谢平秋关系很好，你甚至为了他放下了这么多工作。”

陆医生转头去看他，和谢平秋眼眸中完全不一样的神情，却是一样的两张脸，这种感觉很微妙。

“今天是第二天了，想去哪里玩？”陆医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他。

“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你定就好。”

陆医生笑了，“但我还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样吧，游乐园？”

邵城笑笑应允。

太阳终于从海平面中露出，橙色的光辉慢慢显露出来，将原本暗灰色的天空晕染成光明的颜色。海面上的倒影越来越大，阳光也慢慢开始刺眼。太阳光穿过阳台照进房间，被挡住的地方落下了两个影子。陆医生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轮太阳。

仿佛一切事情都有转机，光明。

直到那一抹太阳整个从海平面里钻出，陆医生才挺直了身子，眼神却没有离开，“每天早上只要有阳光，就好像一切事情都有转机一样。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有动力。”

话音未落，陆医生的影子开始移动，直到消失在房间的阴影处。

邵城的余光看着那抹人影的消失，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那轮太阳。脑子里满是那抹斜阳和鳞波的河面。家乡没有什么海，唯一有的就是交错的河道，村民都在河道里运东西，大部分的交通工具也都是小木船。

直到客厅里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转头看见琳琅满目的菜摆在桌上，陆医生的声音传来：“先吃点东西吧。吃好我们就去游乐园。以前谢平秋最喜欢的地方。”

邵城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动容，他知道陆医生是个好人，但是他从来不愿相信别人，除了死人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

邵城跨步进客厅坐到沙发上，选了个豆浆油条开始吃。

陆医生拿起边上的包子啃了两口。

地上的阳光慢慢向他们两个人靠近，阳台栏杆的影子越来越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