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成本来就聪明，又特别好学，成绩是监狱里最好的。

主任见他和云子扬关系比较好，就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给以云子扬为代表的学习困难户上课，并承诺他如果教得好，可以考虑为他适当减刑。

云子扬无聊地翻着眼前的课本：“我不喜欢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薛亦成看着他说：“俊一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子……”

陈俊一接话说：“黑哥帮你打听过了，林依依在你被抓的那天去外地上大学了。”

云子扬烦躁地问：“她去了什么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亦成说：“她是大学生，而你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出去以后再见到她，不觉得配不上她吗？”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就配得上她了？”云子扬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试过怎么知道呢？你有没有想过出狱之后的生活？不管能不能配得上她，日子总是要过的。万一你当了大老板，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早晚会被人骗个精光。万一她也喜欢你，你却连一封情书都写不出，如何打败那些讨厌的情敌？”

云子扬直直地看着他，好像他在说梦话，自己怎么可能成得了大老板，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朦胧中仿佛看见了一个正在微笑的小小身影。

云子扬用手遮住眼睛，开口说：“好，不仅是我，小武和俊一也要一起学。”

陈俊一完全没有反对，他有些基础，重新再提笔学习，不算什么难事。

江元武却苦着脸说：“老大，我能不能不学呀？”

“不行，亦成说得对，不管以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咱们都不能因为不识字而被骗。”

“好吧……”江元武没办法地抓了抓脑袋。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云飞扬坐在食堂看着窗外的一片银白，默默地想着，她已经二十岁了，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每次想起两人手挽手的情形，都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江元武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老大，你看刚进来的那几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不能招惹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三个人的眼睛齐齐望向门口。

在狱警的押解下，几个剃着光头的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进来，在门口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后面又进来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有些畏畏缩缩地跟那些人坐在一起。

薛亦成问：“他们是什么人？”

江元武悄声说：“他们都是被判了几十年的重刑犯，听说以前是一个偷车团伙，在逃跑的时候误伤了一个警察。”

云子扬问：“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他们？”

“你没进来之前他们就被带出去干活儿了，监狱里只要有工程机械的活儿，就会找他们去干。那个有些胖的人叫许耀宗，在机械方面是把好手，也是偷车的主力。本来是没抓到他的，他却自己去自首，而且承认误伤警察的事自己也有份，因为有认罪情节，所以被判了十年。他总是被欺负，特别害怕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要和他们混在一起。”

好像是为了印证江元武的话，许耀宗正在吃饭，坐在他旁边的光头突然踹倒了他的椅子。

许耀宗毫无思想准备，身子一歪摔到桌子底下，胳膊扫到了餐盘，连汤带饭全扣在他的头上。

被烫得呲牙咧嘴的狼狈相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而他自己却是窘得满脸通红，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你的邻居会怎么说？”在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中，薛亦成对云子扬的这位邻居很是崇拜。

“打架不一定是坏事，帮助别人不受欺负，这样的架必须打。”

“他们都很厉害的，咱们可是打不过。”江元武心生胆怯。

“邻居有没有说过对付恶人要斗智斗勇？”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其他三个人听着这话都笑得前仰后合，却是惹怒了那几个光头。

那些人以在大家面前欺负许耀宗为乐，看到他们四个没有因为他的出糗而发笑，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看着狱警没注意，互相递了个眼色，端着餐盘，左右夹着许耀宗，挤到了他们这张桌子旁坐下。

江元武有些害怕地挪到了云子扬身边，陈俊一抬了抬眼皮，冷冷地说：“你们不嫌太挤了吗？”

“江元武，这批人可是没什么见识，你也没教育教育？”

其中一个连光头上都有纹身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元武，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劲儿地往云子扬身后躲。

光头呲了呲牙：“看来你是认了老大了……许耀宗，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我……还是算了……”许耀宗支支吾吾地被踹了好几脚也不动地方。

云子扬扒拉着餐盘里的菜，头也不抬地说：“下午操场上见，如果我赢了，许耀宗以后就跟着我。”

“口气不小，你要是输了，就给老子把鞋舔干净。”光头一巴掌扇到许耀宗后脑勺上，“还不滚，真没用……”

薛亦成看着那伙人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这个人很是自负，装怂装傻肯定没错。”

下午室外活动的时候，几个人围成一个圈，把这两人挡在中间免得被狱警看见。

云子扬听从薛亦成的建议，先是假装打不过，在他放松警惕之后，一鼓作气把他打翻在地。

“许耀宗，跟我走吧……”云子扬擦掉脸上的血，抓着他的胳膊带到了没人的地方。

许耀宗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老大……”

云子扬摆了摆手：“你不用叫我老大，以后你是跟着谁，还是自己一个人，都是你的事，但是如果再有人欺负你，愿意的话就来找我。”

许耀宗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恶狠狠盯着自己的人：“我……我跟着你……你应该不会打我。”

薛亦成阴森森地说：“我们是不会打你，但是会让你做一些你以前从没做过的事。”

许耀宗的身体有些抖，却是不敢问。

陈俊一对薛亦成说：“你就别吓唬他了。”

江元武搂着许耀宗的肩膀说：“逗你的，我们是好兄弟，不会欺负你，更不会打你。”

许耀宗还是有些害怕地看着薛亦成，薛亦成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你跟一只受惊的小狗似的，我想欺负你也狠不下这个心。”

见四个人都笑了，许耀宗才不好意思地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