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成低着头没看他，这会还觉得心惊胆战的。

良久，他摇头，道，「楼将军，杀那么多人……不觉得害怕吗？」

轻轻的，不仔细听就忽略了，偏偏楼舒城听力好，听到了，看着他强撑着的淡定，又把视线放在那相片后面的背景上。

「为什么要害怕？」反问的云淡风轻，却又嚣张至极，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拾玉成不说话，饶是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冷血的人，听到楼舒城说着话，也觉得有些害怕。

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比不得楼舒城这种死人堆里打天下的人。

像是才到拾玉成在想什么，楼舒城眉角一挑，把擦脸的毛巾扔给旁边的丫头，往前走了两步，极具压迫感的罩着拾玉成。

拾玉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腰抵在桌子的边沿，有些疼。

伸手抵着楼舒城的胸膛，楼舒城也没强求，和他隔着小小的距离，一低头，正好看到他的头顶。

「就算半夜鬼敲门……」楼舒城捏着拾玉成下巴，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来得及隐藏住的恐惧，心里不悦，「我也能让他有来无回，信吗？」

拾玉成被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满满的自信，以及强势，这会正等着他回答，想了想，他点头。

「信。」

话音一落，楼舒城就亲上来，先是在柔软干燥地唇瓣上贴着厮磨了一阵，直到拾玉成嘴唇发麻了，再唇珠上咬了一口，拾玉成吃痛低低地惊呼一声，那舌头就伸了进来。

带着点血腥味，应该被咬破了，拾玉成皱眉地想，想拒绝，却又抓紧了楼舒城的衣服，半是拒绝，半是迎合的，让楼舒城眼神一暗，更用力的蹂躏起他柔软的口腔。

楼舒城亲过很多人，有些人嘴巴里面很热，也有些人里面温度比较低，觉得亲起来舒服的也有过那么几个，但是却不像拾玉成这样，明明很抗拒和人接吻，却不得不承受，还强迫自己很喜欢。

如果不是一开始拾玉成就说了，他一般不和人接吻，楼舒城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很享受这样的温存。

拾玉成觉得快要窒息了，而且一直仰着头，脖子很难受，再加上腰被桌子抵着，估计已经青了。

良久，楼舒城才放过他，用拇指在他嘴边抹了抹，满意的看着他脸上有了血色，带着人去餐厅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赵宪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楼舒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站在一边，目不斜视。

楼舒城不急不缓地吃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拾玉成碗里还没动过的粥，忍不住皱眉。

「吃完。」

说完，就和赵宪明一起走了。

拾玉成看着门口，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眨了眨眼，又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碗里的粥。

为什么一定得是这种颜色有些奇怪的粥呢，加点瘦肉或者皮蛋什么的就不成吗？

而且，楼舒城吃的粥很明显加了瘦肉和皮蛋，拾玉成想或许楼舒城是在报复他，毕竟昨晚上陪了山田正一大半个晚上。

这么想着，又想到了那张纸，心情不由得郁闷几分，日本人没那么好说话，如果不给他盖了楼舒城的印章，不知道山田正一会做什么事。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戏班子，虽然他对戏班子没什么感情，但是这里很多人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唯一的陪伴，多多少少有些感情。

「成少爷，等会粥凉了。」明珠重新给他换了一碗粥，见他一副不情愿吃的表情，也是爱莫能助，她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只给拾玉成吃这种有点点中药味道的粥，而且还让厨师大早上就起来熬了。

把粥熬好了，才做其他的，那精贵程度，都快赶上北平皇宫里面的吃食了，做了几个小时，就只得这么一小锅粥，也不知道楼舒城怎么想的。

「有油条吗？」或许是发烧还没好，拾玉成觉得脑子运转的有些慢，好半晌才对明珠的话做出反应。

「大少爷说了，不能让您吃油条。」明珠愣了愣，还是开口拒绝了，楼舒城出门前已经和管家说过了，不能给他吃油条，至于原因，他们这些下人，还是别打听太多比较好。

听了这话，拾玉成就知道，是肯定吃不到油条了。

「哦。」

夹了几根咸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没味道的粥，老半天才吃了半碗，然后就扔下剩下半碗，回客房了。

一进房，就忍不住躺在床上，身上还是乏力得很，手脚软绵绵的，要不是为了陪楼舒城吃饭，他压根就不想下床。

没一会，就睡着了，明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因为阳光照射在脸上，拾玉成不舒服地皱着眉。

帮他把被子盖好，又走到窗边，捏着窗帘的边把窗帘拉上，房间里面瞬间就暗下来了，厚重的窗帘布把阳光，严严实实地遮挡在了外面。

小心的关好门，明珠想了想，还是下楼去，给楼舒城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或许是没有在忙。

「大少爷，成少爷只吃了半碗粥就回房休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明珠只觉得拿着话筒的手哆嗦的厉害，衣服背后已经湿了，额角还有汗水滑落下来。

「随他去吧，你们照顾好人就可以了。」

「是。」

放下话筒，明珠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和管家说了一句，回房换了套衣服。

这一觉，拾玉成睡得并不舒服，一会冷一会热的，像是有人把他一下扔到冰山里，一会又把他拎出来，架在火上烤，就在他觉得快要死的时候，楼舒城突然出现在了梦里。

伸手把他抓住，楼舒城身上带着很舒服的冰凉，让拾玉成忍不住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

这样一来，身上的热度似乎就消退了很多，于是更不愿意放开了，这么一闹，也没做梦了，安稳了下来。

「这是……」大厨师看着明珠手里还剩下半锅粥，嘴角抽了抽，早上三四点就起来熬粥了，这会就吃了一点点，他觉得心在滴血。

「怎么了？」明珠不解，虽然这粥熬得很久，但也不用这么心疼吧。

「真是浪费。」大厨师叹了口气，直说浪费。

明珠听了，追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白粥里面加的东西不少。

「都是大少爷拿回来给成少爷养身体的东西，有些味道重，一早就吩咐了，吃起来要和平时粥一样，试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做出来，就吃这么几口，不知道大少爷心里怎么想。」

明珠听了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