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洵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有什么问题，说吧。”

五人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庄洵画出的人物好看是好看，符合倒也挺符合的，但是——“有种说不出的变扭。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人物的最好状态。”几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庄洵揉了揉太阳穴，他有点儿想念以前那个由他专政的部门了。

他花费了十分钟来向他们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然后又花了二十分钟左改右改。

在老凯的建议下，庄洵改了不少细节，但是大体还是没有改变，庄洵又给他们看了看，苏紫陌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儿变扭。我总觉得，还能画得更好。”

庄洵静默了一会儿，道：“能不能提出一些.......实质上的建议？”

庄洵不是一个喜欢发脾气的人，他把怒气往下压，又是一个温润内敛的人。

说实话他认为自己的人物设定已经很完美了，苏紫陌的这一番行为......倒是有点儿像鸡蛋里头挑骨头。他总说有点别扭，能画得更好——但是，能将人设画得更好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吧。庄洵苦笑了一下，继续改了改。

又花费了半个小时在无意义的改动上，庄洵觉得自己的好脾气要磨光了，在苏紫陌的又一句“还能画得更好”后，他爆发了。

只见庄洵低垂着眼，温润的气质骤然不见，他捻着前额的乱发，好看的双手在脸上留下一段阴影，无端地给他添上一些冰冷气质来。他顿了顿，说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我只是认为还能更完美些。”

庄洵往椅子的靠背那儿一靠，说道：“或许，在平常那些不重要的项目上，我可以和你们磨——磨上七天半个月我投可以奉陪到底。只不过，我们这个项目已经刻不容缓了，虽然我们昨天效率很高，但是，也还没能完成我们这两天的任务——女士先生们，请容许我提醒一声，我们明天就得把人设什么的公布了，一星期后宣传PV也得出，两星期后前三章试测版就得出，一个月后游戏就正式上市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项目给我们留下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儿，但这个人物也不是不能完成的，只是，我们现在时间紧迫，虽然这不代表我们可以不注重质量了，但这也不代表我们可以因为无意义的修改而浪费时间。”

庄洵觉得自己那会儿当不良老大的气质全跑出来了，“懂？”

一时间，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打破这种沉默的尹乐，“洵哥的画很棒了。我知道，你们认为他能画出最好的，对吗？”

苏紫陌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他没资格说什么，尹乐都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呢？

倒是庄洵有点儿想问这个“他”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但是理智按耐住了他。

“你们总认为他能做更好的，如果他在，一定能做到更好。你们相信，我当然也相信。只不过，他不在了。”尹乐苦涩地笑一笑，上扬的弧度带着三分自嘲七分伤感，“你们总认为，他能做得更好，他在这儿，就能做得更好。但是，不要忘记了，这只是你们认为的，现在他不在了，没人能画出那么好的画了，就算你们也不行，对吗？”

“所以，我们不要毁了他最爱的事业，对吗？”

几人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一小时的会议讨论里，他们很快地就确定了最终的设定，最后将所有的成果交给林沐沐和莫迹上色之后，庄洵和其他三人继续开会。

“等会儿会让沐沐和小莫把人设给宣出去，我们得商量商量那个预告PV吧。你们有什么想法，说说呗。”庄洵道。

“首先是形式，”老凯道，“3D还是别的？”

“我想，双管齐下吧，正好推出一下我们公司的那个3D模拟器。”

“也行，”这回说话的是尹乐，他一开口，就等于整个设计部都同意了。“你们的工作量会加大的吧？”

庄洵敏锐地察觉到，尹乐虽然不会画画，却是整个设计部的精神支柱。再加上之前的几个对话推导一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了，尹乐是前首席设计师的很亲密的朋友。

“3D模拟其实并不难，捏个型就成，虽然开头挺费时间的，但是整体算下来可能比2D要快一点儿——有点像那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况且2D的画都出来了，做个3D并不难。我想，跟我一块儿回来的技术小哥也不会觉得我们的工作量大的。”庄洵回答道。

“你说没问题就成，那，我们开始吧？”尹乐道。

“ok，人物cg依旧交给我和老凯，小苏，特效和背景就交给你了。特别难的背景等你沐沐姐好了再跟你沐沐姐商量就成。乐哥，我想你并不介意去催催制作组的音乐了吧？”

事情顺利地进展下去。

在庄洵的带领下，设计部的每个人都拥有着超高效率度过了每一天。人物设定总归是赶在下班之前发了出去，简单的pv构想已经在庄洵的脑海中形成了，他决定今天晚上就把大概的分镜画下来，明天再和那一群人进行商讨加工。

虽然没有加班，但是每个人在下班的时候都有一股感觉到虚脱了的疲累感——他们在超高效率工作的时候没觉得累，反而还隐隐有种想要做更多工作的兴奋感。等真正下班了以后，精神的疲累很快就显现出来了，绝对是被那个家伙给压榨得虚脱的。

当然，作为一个严于待人更严于律己的人，庄洵自然是比其他人加班的时间更长了，唯一让楚辞感到欣慰的是现在庄洵会等他一起下班了，虽然每次回家后庄洵都会拿出素描本继续“加班”，但是不用威胁就可以让庄洵跟他一块儿回家可是非一般的进步。

这样和平的现状，还能维持多久呢？

楚辞端着番茄一面从厨房里走出，看到庄洵正在认真画画的画面，不由得那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