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着实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朝城中心汇去。今日，是每年一次祭火日。

这祭火日，是临珉城每年的盛大节日，烁国四面都是海，先辈们说祭祭火神，让火神压制住水神，以免水神无所顾忌，而相反，临海的沂城在同一日，祭的却是水神，愿年年有收获。

怎的，又想起沂城来了?还是会被节日感染啊。颜无度用手里的扇子敲了脑袋，继续向前走。

“这位姑娘，可有兴趣让老夫算一卦?”拐角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住了正欲出城，身着青衣的颜无度。

颜无度额间的桃花印娇嫩欲滴，眼角的波浪颤了颤，隔着珠子串起做的面纱，清冷的声音令人心口生痒：“我没银两，再者，我赶时间。”

那老人眯着眼大笑起来：“不要银子，老夫一般不帮人算命，我算的，都是命途显赫之人……”

“我可算不得命途显赫，大富大贵之人。”颜无度打断了老人的话。

“姑娘别急，我话还未说完，我算的，除却富贵之人，便是如你一般，命不久矣之人。”

“我不是女子，若我是女子，倒也好多了。我短命?那最好不过。”一袭青衣，一脸落寞。

“那这位公子，可愿让老夫看看手相?”

“既已短命，这命便算完了，告辞。”颜无度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老人摸着胡子，缓声道：“公子虽男儿身，却与女子一般无二，甚至比那女子还要妖，还要媚。心里念的，也是男子。然，命里无他，强求无果。”

颜无度清瘦的身子一顿，开口道：“那，该当如何？”

“以命换他。这是你的命，更是他的劫。”

“不用他渡劫，我，不再与他有牵扯便是。”颜无度抚了抚面纱上的褶皱，轻笑一声。

“这是命啊，你不顺，也会走到那一步的。”

老人的声音如鬼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颜无度的耳边轻喃。

颜无度那忍了许久的眼泪，从漂亮的桃花眼里滚了出来。

许如故啊，许如故。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那你，到底念旧情有几分?我看，连半分都未曾有过。

颜无度收起悲戚的神色，走向城外，越走，那雾便越浓烈。

这雾，有古怪！待颜无度察觉之时，意识已然不清了。

倒下时，有人扶住了他。他模模糊糊听得旁人在交谈。

“主人，他已经晕倒了，现在怎么办？”

“送到我马车上来。我倒要看看，这颜无度，是怎样的艳绝天下。”

不行，我得出城，去找我的父亲。颜无度意识里自己能够坐起来，但身体分毫未动。

他能感觉到，那人冰凉的手指摘过自己的面纱，拂过他的脸，而后把手从自己领口塞了下去，冷的颜无度发怵。

“当真妖艳，当真比女人还倾城，哈哈……”

“你想干什么？”一道温和的男声从天而降。那人身着白衣，额间也点了一朵桃花，眼角画出一尾海浪，一笑，那海浪也仿佛涌动起来，倒有几分公子世无双的意境。

那人看着怀里的颜无度，这妆容怎么如此相像?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陌人公子，现在我把他带到哪里去？”抱着颜无度的那人疑惑归疑惑，还是老老实实把手撤了回去，低声赔罪。

“带去那清香阁，让杨芸把他洗干净，弄漂亮了，我自会处理，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那人捂着嘴，笑得妖娆。

“是，是，小的明白。”那人低着头，维维诺诺着。

见那白衣人不见了，那人吩咐道：“赶路！清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