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阿软！”

一个粗衣大婶晃着她那水桶一般的腰，一边勉力地推着车，一边挥着油腻腻的手，招呼着身边一个俊秀的小青年。

小青年似乎是刚淋了雨，头上一直罩着条布巾，听见大婶叫他，便把那布巾摘了，露出白莹莹的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嘴边还带着个涡，不是阿软是谁？

“阿软，你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晚？再晚些，我可就让林子提前收饭了，你也真是的，以后要去隔壁的镇子卖糕，好歹跟我说一声啊！这倒好，我都收摊了，还要推着个车来找你，你瞅瞅这锅烂牛肉，重死了！”

“刘婶，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听张妈说鲤鱼镇那边喜欢吃荷叶糕的人多，这不就活络了心思，想要去碰碰运气，结果，你看，运气也不好，半路上就下了大雨，糕没卖出去，还把自己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见刘婶发脾气，阿软也不生气，懂事地将自己的车挪到一边，便撸着袖子去帮刘婶推她那辆重车。

刘婶瞅着阿软人乖嘴又甜，也不忍心再责怪，只是她岁数大了，好不容易遇着个像阿软这样的好孩子，小脸蛋又是一等一的勾人，担心他在外面多走一里就多碰到一点麻烦，这嘴便闲不下，逮着机会就要教育一番：

“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贪那点便宜，你偏不听，上次王瘸子的亏还没吃够？我都跟你说了，你呀，不该这么苦自己，苦自己何必呢？又不是说条件不好，条件这么好，还非要折磨自己？搁我说，赶紧，找个汉子嫁了，在家做饭哄娃，挺好，总比出来风吹日晒地走摊容易，对不对？”

“嘿，刘婶，瞧你说的，我一个寡双，又带着孩子，家里穷的叮当三响，谁要呀？”

阿软努力地支着手臂，去推那重重的板车，刘婶是卖牛肉的，那肉炖的又烂又腻，好吃的紧，也就是今天下雨才没卖多少，要是放在往常，别说一桶，就是十桶也不够卖！

“我呀，就别去祸害人家好好的汉子了，我看这荷叶糕也挺有搞头的，前些日子我不是包的蜜枣糕吗？你别说，卖的还挺好！这几天，我又学会了做豆沙糕，只是还没卖就下雨了，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等天晴了，我再包一批，我觉得呀，还能卖好！”

栓着板车的缰绳黑漆漆的，早就被油蹭的腻乎叽叽，天闷又下雨，把那绳连带着车栏板都熏出一股股酸腐的臭味。

连常年跟肉打交道的刘婶都受不了地往边上退，阿软却跟完全闻不到似的，拉着绳就往坡上爬，那吃苦耐劳劲的啊，可不是一般小双能比的。

刘婶跟在后边，走着走着就被阿软甩出一大截，等她费劲巴拉追上来时，阿软已经将板车锁好了。

屋里的林丫头听见声，知道是阿软回来了，便兴奋地一撂碗，欢天喜地地蹦了出来，一边蹦还一边喊：“阿软哥哥！你来啦？”